长篇连载h小说邪欲11

木质圆桌上的白绢，搁置一盏托起亮银色瓷杯的圆碟。在手指细致操作下，银色小勺一圈圈搅拌着杏黄色咖啡，烂漫轻响叮铃叮铃。零星翻出几点乳花泡沫，一股混合牛奶与咖啡味的浓香顿时扑鼻而来。
阳光懒懒洋洋，拂照红木质的“咖啡店”。在放满广告牌的街道，这招牌朴素的像是染火银莲。低调却也透着一股傲气与矜持，加上最近越发精致的手艺，店内每张小桌都坐满追寻内涵与品位的人——当然，追求品位就要能接受其较高昂的价位。
例如鲁鲁修指侧的咖啡，其是这咖啡店菜单上最昂贵的精品，一小杯就等同c.c.平日消耗的二十份披萨，味道也确实对得起它的价格。
可惜......可口却不合胃口。
这是鲁鲁修的评价。
比起这种过分追求完美而缺少那份自然的咖啡，还是那简单的苦涩更适合自己。
将凉掉的咖啡推到一边，漠然凝视窗外银沙。外界熟悉的场景，更让紫色眼瞳见到咖啡厅内部的巨大变化。
ZAN是位精明的商人。
原本门可罗雀的小咖啡厅，让他经营成了一家咖啡馆。仅一年不到，就装修升级几次，收购周围的店铺合并成一家。从店面到柜台都换成更精美的木质桌椅。现在，光凭这咖啡馆的日收入就够ZAN每天游山玩水。
今非昔比正是最好的形容。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忘初心，一直亲力亲为调配每一杯饮料。夏日不在，但熟悉的味道依旧在。所以，鲁鲁修光临这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但凡有无法解开的困顿，就到这静静寻找答案......
“可恶......c.c.又跑哪里去了......”
轻托脸颊，小指轻抚泛着苦味的嘴唇，鲁鲁修悄然吐出一声略带恼火的叹息——每到需要她时，c.c.一定会神秘失踪！
这是惯例。
哪怕提前做好准备，在她身上悄悄安装微型追踪装置，但显示结果在“外太空”又是闹哪样？！难道真是外星人，回火星度假去了！?
无法传达的焦躁，已经不需要了。恼火之余是一句从心底涌出的“习惯
了”——单指c.c.消失本身，至于心情，则等同与眼前咖啡的混沌色彩。
糟糕到了极点。
前几次GEASS躁动，都证明它是多么不安定的力量，使用它不仅有精神负担，甚至会直接影响身体。
左眼的突发疼痛，鲁鲁修不知是否与GEASS有关，但身体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发出险情警告，让他丝毫不敢大意，离开黑色骑士团便直奔阿什福德名下的医院。
经过医生们一阵手忙脚乱的诊断，结果却是一切正常......在怀疑的目光下，就连他都开始怀疑那是否是幻觉时，疼痛又突兀的再临。
那感觉......就像刀刃刺入眼睛，直接在脑内搅动。可医生们再次检查半天，结果依然是一切正常......
于是又按照他们的指示折腾好一阵，先是问诊然后又是磁共振检查，试过了各个国家的各种先进医疗工程，直到他们大概开始怀疑自己的学位，准备用验血来拖延时间时......鲁鲁修选择了拒诊。
这其中有着各式各样的理由。
一直以来，打针抽血之类的事鲁鲁修都很讨厌，没其他特别的理由，只是本能的厌恶。更何况，上次入院这些医生就在耳边唠唠叨叨，说什么要爱惜身体，节制行房之类的话，这并不重要......要说理由，其实还有一个。
早就出生时鲁鲁修的DNA，就记录在布里塔尼亚的基因库，说是皇室的安全保证，方便在关键时能及时找到配型，可事实上这就是一重无形的锁链。
死人不会到医院检查。拜此所赐，过去到现在鲁鲁修很少进行身体检查，甚至连全面体检都没做过一次。
可是......看现在这情况，体检必不可少，即使心里明白这问题大概率和GEASS有关，但找不到c.c.那就只能依靠科学。
这让鲁鲁修很是头疼。
他真受够了那些总针对私人事物的唠叨医生，反正医疗方面黑色骑士团也有自己团队，以中华联邦完全独立布里塔尼亚的医疗体系，完全不必担心安全。就算体检绕不过过科技长官拉克夏塔，也不用担心她会泄露机密。
唯一的问题就是暴露身体“弱项”后，她会不会也不识时务，苦口婆心说一些别人根本不想讨论的话题。
所以......黑色骑士团也是最后之选，如果c.c.一直不出来做解释的备选方案。
“肥羊先生，请问我们的饮品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么？”
“......没有，谢谢！”
蓝色头发、身着侍应生的服饰却以目空一切的眼神注视别人，看起来有些天然呆的女人.....真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
因为忙着政变，曾经熟悉的人与物都渐渐疏远。鲁鲁修完全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和利瓦尔一起愉快的驰骋赌桌，倒是一些不太熟悉的人，总在不经意时闯进他空泛深邃的世界。
鬼月柚琴。
最初被选中用来藏纳ZERO制服的宅女漫画家，现在是ZAN的女友外加侍应生。两人的关系进展神速，基本就是何时正式结婚。
只要来咖啡馆，大概率会见到单独行动的鬼月柚琴，小概率见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以前夏丽的狂热让人没有自觉，作为旁观者才发现，原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是那么碍眼。
“那......请问是什么地方让您不满了，我们会诚心改进。”
不能表现的太熟悉，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淡。
早在黑色骑士团拥有了复数基地时，鲁鲁修就将ZERO的制服转移到别处，柯内莉亚知道真身后更是直接放在了阿什福德。所以对鬼月柚琴来说，自己仅是一位经常会见到的陌生人。
“谢谢，只是......咖啡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往事，人与人之间的关联还真是奇妙。不一小心就迷失在那芳香的味道里。”
作为咖啡馆的常客，这份恭维听上去还是很有诚意的。鬼月甜甜一笑，便转身去做其他事了。
半响后，鲁鲁修漠然拿起那杯凉透的咖啡，一点点将苦涩咽入腹中，精神顿时一阵。紫色眼瞳犹如映雪囊辉般明亮起来。
“暂且......还有一份中华联邦的紧急情报。不过也不用心急，这些诸多琐事都可以放在一边，唯一要保证的......是皇姐的攻略进度。”
一切尽在掌握......哪怕出现些许纰漏也不影响大局，哪怕会有钻心的疼痛，依然要为这夺心的邪念得意的狂笑。
这件事，有点像阴阳鱼。有人主动就有人被动，鲁鲁修与柯内莉亚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便是这样。有人得意，就会有人失意。
“柯内莉亚殿下，殿下？”
柯内莉亚身边的少女侍应官玛利卡，怯生生的推搡着半醒不醒的皇女。似乎是害怕太过用力而被训斥，所以双手基本只是稍一接触就像碰到橡胶一样弹开。等摇晃几次还不见皇女清醒，才会稍稍加重力道。
看情形，这种事她早就不是第一次做了。
在玛利卡的记忆里，从大半个月前，殿下就总是这幅没睡醒的姿态。可作为近侍，她能保证皇女每日都在规定时间前安然就寝。
明明保持着充足的睡眠，却还是精力不足......难道殿下像熊一样，到了冬天就要进入冬眠么？
这异想天开的脑洞，搞笑之余也有几分可爱。如果让柯内莉亚知道玛利卡是这样看待自己的疲倦，一定哭笑不得。
“啊、啊啊......你说吧，我.....在听......”
几乎是挣扎一般强行睁开双眼，说话时又差点睡倒过去。愕然注视着几乎变成懒猫的殿下，玛利卡在一边阵阵愣神。
她成为柯内莉亚的近侍大概有半年左右。可近来柯内莉亚的种种举止却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如冷冽寒钢的美貌，渐渐多了几分懒散，妖艳风姿越发迷人，不经意间就会流露近似豆蔻少女的风情。一直疏于打理的俏脸，也悄悄涂上淡妆。当然......柯内莉亚就算用上粉底，也没能遮掩掉眼睛周围的一轮黑框。像熊猫一样的外表，让玛利卡暗暗心疼。
即使柯内莉亚一贯严厉，但她心里就是一位冷艳的大姐姐。自己无法减少殿下的公务压力，那就在生活上尽可能让她舒心。
“殿下，你看起来.......很憔悴，处理公务让您费心了，我这就去给您打杯热水。”
“去吧......去吧......”
无奈又低沉的呻.吟从皇女修长的颈中缓缓流泄。
这大概就是平日印象造就的虚假错觉。一贯懒散之人，就算付出大量努力也会被怀疑是不务正业。而那些平日中的劳动先锋，哪怕偷懒也会被认为是辛苦劳作的结果。
透过小镜子审视镜中紫发女性挂着一圈熊猫眼圈的萎靡模样。柯内莉亚鼻息立刻多了几分无可奈何——见到鲁鲁修时毫无作为的无可奈何，见不到他时患得患失的无可奈何。如果自己无法做出反击，那自己在吉尔福特和达尔顿面前掩饰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干脆放弃思考，任由他蹂躏好了。
可就算结果如此，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必须要做到的事！！！
“混蛋......你这混蛋......至少......”
叹息如风，转瞬即逝。不一会儿，玛利卡就捧着热水杯走了回来。即便她外出的时间基本等于取水所需要的最短时间。即便她端过来的热水清澈透底。可凝视着她的双手，柯内莉亚还是有些疑虑。
“你刚才出去有没有碰到什么人，让你给我转交什么东西，或其他特别的事？”
“嗯？特别的事......没什么都没有，不过外边大家好像都在讨论今天的报纸。”
玛利卡咬着手指想了想，便轻轻摇了两下脑袋。这可爱举止让柯内莉亚不由哑然失笑，大方的接过水杯。
——想事情时还会咬手指，完全还是小孩子啊。基耶尔·索莱夏，如果真是鲁鲁修安插过来的间谍，那她早就应该和维蕾塔那家伙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因为哥哥的关系避嫌，就代表她根本不知道纯血派和鲁鲁修的关系，是我多心了。
“报纸是么......现在还有什么人会看报纸？一般看新闻都直接用手机吧？算了，别人喜欢用什么和我也没太大关系，上面都写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上面就是一些有关柯内莉亚殿下的报道，一些殿下小时的趣事......也真是奇怪，明明只是实习记者却占了整个头板。名字......好像是一叫朱利叶斯·兰佩路基来的。”
“你说什么！”
这恰到好处的回答，不偏不倚呛到了正在喝水的柯内莉亚。说到兰佩路基这姓氏除了鲁鲁修搞鬼还会是谁？！
“殿下？”
慌慌张张从一边找来纸巾，玛利卡小脸写满了不解。她就算年轻寡见，也明显发觉了殿下这奇妙的喜怒无常。
“没事、我没事......话说马上快到圣诞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为了终止话题，柯内莉亚选择转移话题。
“打算......是么。虽然很想拜见身处本国的父亲，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和哥哥一起参加今年的圣诞宴会。”
“宴会？什么宴会、谁的宴会？”
“殿下您不知道吗？尤菲米娅殿下说今年要在政厅举办新年宴会，还说您也会出席，我想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咧。”
可恶......尤菲又私做主张，这种事居然都不通知我，看来上次还是教训的不够。
心中暗暗定下训斥妹妹的打算，柯内莉亚故作冷漠道。
“有什么值得高兴，如果想要热闹，就去公共浴室好了。”
“哎！原来殿下也去过平民的浴室，我还以为您不会到那种地方呐，真是太好了！只有我一个人去的话，我会感觉自己很奇怪.......这下就放心了。”
真是天真的家伙，我随口一说就这么兴奋，脸还红成这样，根本就是小孩子！
柯内莉亚淡然一笑，将少女的活泼归结与年龄，但很快她就发现，玛利卡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与其说是活泼，更像药物作用下的亢奋。
“是不是因为柯内莉亚殿下看起来很疲倦，似乎我也有些想要睡觉了......”
话语一落，少女便软绵绵倒在了皇女的怀中，像是用尽燃料的发动机。
“喂、喂？玛利卡......”
而皇女很快便领悟了这其中的缘由。
“给我滚出来......鲁鲁修！”

“呵......皇姐还是这么暴躁......”
身影与声音同至......基本皇女刚一抬头，鲁鲁修就从房间外走了进来。看他毫无辩驳打算的眼神就知道，迷晕玛利卡的犯人是谁。计算好药物的作用时间提前就在外边等待案发，这巧妙同样卑劣的手段，一直是这人拿手好戏——皇女立刻下意识护住胸口，在这半个月时间锻炼出的自然反应的驱动下。
见到鲁鲁修，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当时是“自己也中了迷药”，但紧张半响预测中的眩霍没有出现，迎来的倒是鲁鲁修似笑非笑的目光。
“皇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你以为我打算做什么？”
“闭嘴！”
皇女眼中悄然闪过一丝羞涩，接着便像掩饰什么一样厉声道。
“你这混蛋又来做什么？”
“来见证成果......”
漫步走向柯内莉亚，鲁鲁修无奈的摇摇头。被当成无底限的色鬼虽是注定的故事，但心底果然还是很微妙。什么时候，她才会用妻子的身份坦诚呼唤自己的名字？
“......难得我特意到报社写了一些关于皇姐的往事，可皇姐居然只是这种轻描淡写的反应。朱利叶斯·兰佩路基的重点可不是兰佩路基......听到朱利叶斯这个名字，皇姐难道没想到什么？”
朱利叶斯？
基亚斯·朱利叶斯·凯撒？！
一瞬间，柯内莉亚先是露出几分惊讶，又在不足一息后，这混合错楞与惊讶的表情，就完全变成抑制怒火模样。
朱利叶斯......乃是罗马元首凯撒大帝之名，而凯撒大帝的妻子，就叫做柯内莉亚......
单是这一重信息，还能看做鲁鲁修在借用千年前的羁绊示爱。可是，稍稍懂点历史就知道......柯内莉亚只是凯撒的第一任妻子，历史中很少有人会提及这段婚姻，说到凯撒的情史，人们津津乐道的更多是他与埃及艳后的故事。
这让柯内莉亚如何能忍？这个在各种意义践踏女人内心的垃圾比喻——除了我，你还想有多少妻子！
“去死吧，混蛋......！”
抱着就算不能让鲁鲁修满头包也要让他狼狈一下的想法，柯内莉亚抬手猛地了丢出玛利卡的水杯......散落水珠在半空划出了弧线。
结果一如皇女所愿，鲁鲁修完美中招。可洒落全身的清流却没带来预料的困扰，缠绵乌黑发丝的水珠，反而让他更沾上几分清雅，俊秀笑脸犹如清酒化作雨露。香醇醉人......柯内莉亚俏脸不由挂上了酣红......可湿身诱惑不是她的本意，现在她只恨水温不够高，恨自己力量不够大，为什么没有直接砸死他！
“喂喂，就算皇姐你很感动也点过头了！我只是借用古典，正式婚礼还要等一段时间。”
“去死！去死！如果死一次不够，那就死两次好了！”
“哦......那为了皇姐，我可更是要珍爱生命。不然真死了，皇姐就没办法再让我去死。”
将辱骂全盘接下，鲁鲁修脸上只写着淡然。这些愤然的台词......其实与怀羞少女用粉拳捶恋人胸口别无两样，表面凶狠的皇女殿下在心底其实早已春心萌动。
正是这猜测让鲁鲁修第一次有了无法保证自身安全的举止，无视玛利卡如面见情人般，伸手抱住柯内莉亚纤细的腰肢，......
下一秒后......一声清脆又无法忽视的声响，便从指关节响起。
看到那根弯曲达到180度的手指，柯内莉亚也有些惊讶自己的行径，但些许惊讶哪能敌过让鲁鲁修吃瘪的快意，立即抿开嘴唇得意的冷笑道。
“我说过掰断你的手，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我说要杀了你，也不是在开玩笑！......不要让我找到机会。”
“......”
这疼痛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心痛的厉害。将错位的手指硬生生按回原位，鲁鲁修带着几分痛色黯然坐在柯内莉亚身边，叹息一声以倾诉的口吻低声道。
“中华联邦出事了......咬龙之房和各军区的将军都败给了宦官。现在不是被杀，就是流亡到国外，在这次权力之争，他们输的很彻底......”
“你说什么......现在中华联邦跑到宦官们手中了？！”
“没错。这次中华联邦内乱，我们的皇兄可占了很大分量，也许结果也是他一手促成。将武斗派换成大宦官这种人，布里塔尼亚在未来基本又少了一个敌手。”
攻略11区战败的因，变成击溃内阁的果。以中华联邦内部激烈的斗争来看这结局并不出奇。唯一值得惊讶的是突然知晓这件事本身带来的惊讶。
对阉人宦党柯内莉亚没有好感，对同样觊觎皇权的内阁同样说不上喜欢。无善恶之分的政治，只有斗争的胜利者和暂时没完全失去价值的失败者。需要考虑的事，应该是如何从中取利。还有为什么这消息没传到本国没传到最近的11区，而是落到一个地区性的恐怖分子手中，不要说现在黑色骑士团就建立了全球情报网！
面对柯内莉亚询问式的注视，鲁鲁修微微颔首。
“没错，我收留了他们，想想也真是讽刺......”
原本在国内盘踞一方的豪族，竟然沦落到要靠“恐怖分子”生存。可三极之中，EU正和布里塔尼亚交战，很难说会冒着与中华联邦开战的风险接手这烫手山竹。将他们害成这样的布里塔尼亚更要远离。而他们也不想到澳大利亚体验一把人与自然。反正只要有能避难的地方就可以，也管不上是不是恐怖分子。于是他们找到了黑色骑士团，也得到了鲁鲁修的庇护。作为存有价值的失败者，鲁鲁修知道将来一定会用到他们。
“现在我想将他们安排到皇姐这里，只要有这些人，将来的皇帝兴起之地就会多不少政治资本。”
“......不要拿我来当借口！其实是你想当皇帝，用我来当挡箭牌吧！只要收留这些人，我......就没有了退路，这样你就心满意足了！”
柯内莉亚毫不客气的甩开鲁鲁修，厉声怒喝道。怒意下，两粒天蓝眼眸子就像燃烧起来的珍珠，炙热的足以将人融化。
这摊牌来的很是突然。
但这对白却一点都不让人意外。柯内莉亚所有积蓄的怒气与怨言总是要爆发，没有宣泄，就不会有真诚。
该来的，总是会来。
鲁鲁修静静注视着柯内莉亚，仿佛想要透过平静的自己让暴怒的皇女也平静下来。
“皇姐......到现在你还会认为有退路吗？从你和ZERO在一间屋子谈话开始......从你没有告发ZERO的真面目开始，从你最开始没狠心杀掉我和娜娜莉开始，从你成为白羊宫每日必到的客人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
柯内莉亚闷声不答毫不客气的甩开鲁鲁修，想要逃离这房间，可是鲁鲁修的双臂却犹如合金造就一般强势的断绝了这想法。发觉了未来战甲的存在，发觉自己无法从他身边挣脱，柯内莉亚才低下头恨声道。
“没有什么开始不开始！如果非要说，那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背叛布里塔尼亚，也不该杀了克洛维斯！无论你多恨父皇没守护好玛丽安娜皇妃这件事，克洛维斯都是无辜的！他也是你的亲人光凭这件事......”
“我就绝对无法原谅信任你！”
对兄弟姐妹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呐喊，这情感一直在布里塔尼亚的血脉中流动。正因如此，这股热爱很容易在浓郁的温情中升格，让爱变成情欲的爱......
“这......还真是让我感动。”
在自己身上无法得到的关切却让克洛维斯轻易得到手......他是嫉妒了吗？活该！
正在柯内莉亚对此生出一股报复式的快感时，鲁鲁修也忽然低下了头。
“如果皇姐对弟弟如此关心，那同样作为弟弟，皇姐是不是也要多点关切......身体上的疼痛和不能被皇姐拥抱的心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如果皇姐是如此渴望......”
双手悄悄穿过皇女两侧腋下，柯内莉亚只是掠做抵抗却没打算挣脱，这耐人寻味的反应，也着实有趣。
嗅着柯内莉亚的幽幽体香，鲁鲁修带上了几分笑意，一口咬住皇女的耳垂。
“那我便告诉你......克·洛·维·斯·还·活·着！”
“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毕竟我也和你一样，不想伤害无辜的血亲。克洛维斯也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不用他练习象棋，我也很难赢到文武双全的皇姐。所以在新宿给了他“皇子的身份”和“去做自己想做事”这两种选择。”
柯内莉亚愣住了。
一直以为死去的克洛维斯还活着的这个消息，丝毫不亚于刚刚鲁鲁修与娜娜莉还活着的冲击。可是作为皇位继承人，说他一声不吭丢掉继承权消失无踪。柯内莉亚怎么也不敢相信，脸上自然而然写上了质疑。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段。克洛维斯现在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克洛维斯（Clovis）的事，只知道自己是位声名鹊起的新生画师斯沃克（sivolc）。”
“如果皇姐同意，就在圣诞那天，我可以安排克洛维斯以一位得到殿下赏识的新兴画家名义参加宴会，而我则是因为写了关于柯内莉亚殿下的文章，同样有幸得到殿下赏识的实习记者......”
“这次尤菲擅作主张......”
“没错，这也是我的提议......尤菲可一直希望我和皇姐能搞好关系，所以我只是这样一说她立刻就答应了。从某种意义来说，我不负所望的做到了......”
简直就是蜘蛛结网，丝毫没有逃脱的空隙。即使内心真由寒冰铸成，在鲁鲁修软硬兼施的攻略下也会融化成春水。如果问柯内莉亚是否恨鲁鲁修，她会毫不犹豫的说恨。
与初夜答案一致。
可即便答案一致，回答的含义与回答的心意也存在明显的差别。现在又少了一条憎恶鲁鲁修理由的柯内莉亚，基本就像倒悬的金字塔。用仅存的一点恨意来支撑自己，不被鲁鲁修彻底攻略。
仅剩一点点......
“呜......呜......”
仿佛有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柯内莉亚莺莺呜咽起来。一见这番吐露真相的成效，鲁鲁修不觉放松精神，对柯内莉亚的耳朵吹起躁动的热风.......
“告诉我皇姐......“呜”是什么？”
这是在自寻死路。
“呜......呜，乌鲁赛！滚开......你个色魔，就带着你那淫.乱的性.欲去死两回好了！！！”
从字面意义上吃了一套柯内莉亚式军体拳后，鲁鲁修被丢了出来......
闷声“享受”脸上的火辣触感，鲁鲁修在无语的同时也不由感慨“这是无数年中柯内莉亚最漂亮的连击”......
同样这也是自己无数年中最完美的进击——胜利在望，好景在望！
带着满意的微笑，鲁鲁修悄然离开......不一会儿变成睡美人的少女也醒过来。
“咦咦？我刚才是怎么了？”
“居然在工作时间睡觉，玛利卡侍应官。原本在工作时间睡觉需要惩罚，但看在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给你半天悔过，现在立刻回家反思！”
没给玛利卡思考的机会，柯内莉亚就将糊里糊涂的少女送走。
而柯内莉亚的居所不远，一位身着冬装听着、窥视着房间中一切的银发美人满意的翘起嘴唇。
跨起肩包，大步“迈向未来”。

“计划......顺利进行~”
包括柯内莉亚身边安装监视设备的事，同样包含两位殿下“加深羁绊”这事，一切都在按维蕾塔的预测在进行。
在她眼里这就是最棒的消息。
原本还担心两人无法消除隔阂，那她就很难在恰当时间获取想要的饶恕。还好结果万事安好，鲁鲁修的手段并没让人失望。如果只需推波助澜，那事情真的都简单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克洛维斯殿下居然还活着，不止杰雷米亚，整个世界都被鲁鲁修殿下埋在鼓里......果然对待亲近之人，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既然这样，他也应该会原谅我小小的一点私心......”
“大概...... ”
雪随风而落，在地上重铺一层浅白，维蕾塔的风行只留下一行高跟鞋的印记，又经历一轮日月光华便如模具般凝结在地面，成为某人来过的证明。而鲁鲁修也如约，以被召见的实习记者朱利叶斯·兰佩路基的身份再临......
在这第一次可以被记录、甚至“具有历史意义”的会面开始前，还有另一件需要关注的，于政厅不远发生的重要事件。
如果能跳跃时间的界限，用评估未来的预知眼将两件事放在一起，就能得出二者都是不亚于任何历史节点的重要转折。看似平凡，却对人类、对未来，对整个星球的存续有了不可逆的转变......仿佛固定了一个被击碎的命运。
将时间稍稍前移......
那是一架从本国来的民航飞机，刚刚降落在东京机场的时刻，舱门之外机场警卫如木如林，挺立通道两侧。
——得到消息，东京机场来了贵客。
——去你妈.的狗屁贵客！打扰老.子休息！
这是机场指挥塔与安保之间的真实对话......
谁都知道,真来了不得的大人物，肯定先封锁机场，随后军队开道，怎么可能仅用民航飞机的警卫来迎接，这排场是不是太对不起贵客的称号？
可若不是特殊人物，也不必特意安排人来迎接才对，这，真是奇怪......
但更奇怪是，为何偏偏飞机降落后才有“大人物到来”的消息？一般来说重要人物都会提前预定行程，那安保们早就找倒霉鬼来顶包了。
这完全可以理解。
寒风鼓动、厉凛萧萧，吹在脸上仿佛有种刀刃滑过脸颊的感觉。天气虽然还没到最冷之时，可从温暖小屋中被赶出，任谁心情都不会愉快——这位大人物未等出场，就给别人留下了巨恶劣的印象。
舱门缓缓打开......
最先走出的都是一些普通游客，他们列着整齐的方阵，神采奕奕向我们......他们惊奇的看着两侧出来迎接的安保，在疑惑中欣赏享受起了针对别人的特别待遇，踮起脚尖以贵族的风范傲然走过，顺便照下一张照片——就算不是来迎接自己，也可以拿去当做吹嘘的资本不是么？
待闲杂人等走净，又过一会儿，正主才出现在舱门，刚一亮相舱门下侧的安保们就被那显现异常的赤色披风吸引住。
“喂、喂......你看那个人的装饰？还有那披风，他好像是丘威尔啊！”
机场瞬间多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嗡鸣，而被提问的安保的视角更好，所以更能清楚看到来者的容貌。
“就是那个家伙......没想到所谓的大人物居然是他......明明就是一败军之将。在那布带着一万多人的大部队，结果就剩几百人回来的愚钝之赤。切，如果不是因为杰雷米亚卿和柯内莉亚殿下，他都够送到军事法庭审判几次，怎么还有机会站在这里！？”
开口发问的人在身边交谈，可回答的却是另一人——身着纯血派军装，正以愤恨的目光，怒视丘威尔。
大概是那布阵亡士兵的亲属吧？
两位安保目目相觑，得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这个人确实有怨念，但更多还是嫉妒心在作祟。就在一年前不到，这个所谓的“丘威尔将军”还是一位仅有最低爵位的普通“骑士”，而一年后他已经一跃站在布里塔尼亚最具权势的阶层，这故事简直神奇。
因为杰雷米亚带领纯血派夺取11区的权力，他也根本一步登天。坐上军务总司的位置。
而杰雷米亚受伤隐退之后，纯血派便隐隐有从权力核心被排除时预兆，他却借宰相青睐荣登殿堂，又在中华联邦的战斗中巧妙取得战果，之后便是一系列调任、高升，简直走了狗屎运。
这是大部分本国人对丘威尔的看法，没人想到丘威尔的军龄，记住的只有那布监狱的惨败，也不记得他在中华联邦入侵时的英勇，所有战果都被归结在运筹帷幄的修奈杰尔身上。
只看低谷，不看改变，所以别人看来丘威尔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有不讲道理的强运。
“谁让杰雷米亚是总督呐，他和杰雷米亚卿可是关系密切的旧友，也许修奈杰尔殿下正是看中这点，想得到纯血派的支持，才让他......坐上这个位置。”
恨、恨、恨！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运气？没有认识派系领袖？
这恨意毫无道理，却浓郁的像是昏黑的原油，丘威尔立刻心有所感，向窃窃私语的几人，投去两撇寒光。
不知是羡慕，还是憎恶......在这11区也能见到这样的眼神啊。
这只是一件没想在心上的小事没放在心上，因为丘威尔非常清楚，这种人无论在任何敌方存在——在本国他也能见到这种目光。
下属没有尊重，都是一些混杂不屑与敬畏的眼神。因为和枢木朱雀一起作为殖民地提拔上来的新星，他在很多敌方受到了相同的歧视。
“就是不知道修奈杰尔殿下让我和朱雀搞好关系，是不是也包含了这一重含义。”
丘威尔叹息道。

嫉妒是羡慕的演化...
憎恨的前身...
是任何接近成功之人必然会遇到的阻碍。
如果没人对那“奇妙之旅”有不满，那这故事一定失败的一塌涂地。但外界看法如何，其实逃不开一项道理——狮子不会在意绵羊的想法。
他深谙此道。
懦弱之人，往往只用咒骂宣泄，表面终究要毕恭毕敬。
表里如一说出不屑，说不定还会得到敬重，可外厉内荏的行为，只能体现灵魂的下贱卑微。
弱小不是罪，懦弱才是。
想要跨过嫉妒，正确答案是让自己成为他人倾羡之人，而后用狮子的手段来夺得一切，这也是丘威尔最敬重的皇帝陛下提倡的、他一直坚信的强者最大、适者生存。
“丘威尔卿，欢迎您重归11区，请问您这次大驾光临是有何打算，我们会尽力为卿安排。”
纯血派军人低声道，与话语一同到来的，还有那不得不敬的礼。
“无需麻烦，这次只是处理私事，不然也不会乘坐民用飞机......你们也不用派人跟随——有位老朋友让我有些想念。在我寻访时千万不要让我发现......背后有多余的小尾巴！”
是警告么？
不，这是恐吓！
丘威尔的目光，就像无情的战争机器。那种仿佛加载死亡激光的视线，让被注视的人汗毛炸起阵阵寒战，就连丘威尔转身离去也没敢多言，就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
即使赤红披风远去，依然没敢抬足。
哪怕赤红消失......
依然木然呆立。
因为，他察觉到了“只要违背就会被杀”的命运以及那股瀑流狂涌般的鲜活杀气......
或许他不清楚丘威尔离开11区后的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但一件件战功与相伴而来的勋章却不会骗人。
击溃法国第二装甲部队。
击败德国特战骑士旅团。
全歼意大利后勤保障部队。
三次预判敌人动向，阻击EU的侧面推进。
五次以奇谋攻破联军防线。
共计击杀少将一人、准将一人、上校五人，指挥官级达数十人之多。
维持一日四战的强度，在大小战场驰骋，仿若解除限制器的鬼神。
在EU是堪称地狱使者的万人屠，与枢木朱雀获取的“白色死神”相对应的“赤红之风”。单是呼吸就伴着浓郁的血腥气息——那是亡灵生前的尸体未曾干涸的血泪。
相比之下安然活在11区的“纯血”就是......
无用的废物！
这是被吓呆的男人与丘威尔的共同想法。
从本国归来的将军大人性情、能力、眼界全都更上一层，已然是另一个人。
在修奈杰尔麾下也变的愈发重要。
实际上他根本不是语言表达的那么休闲......这次归来其实肩负着“使命”。
评估11区的“风险度”。
之所以没刻意掩饰，也没大肆宣扬到来，是其职责所在，哪怕修奈杰尔并没给具体指示，但任务内容他早已了然。
根据情况不同，这次11区之行大概有几种结果。
一路顺风、无人问津。
或路途不顺，事事受阻。
再者，在风平浪静之时被一颗不知何处来的子弹、炮弹打中......
几种结果都分别喻示了第二皇女柯内莉亚的意图——从修奈杰尔的多疑，到皇女反叛的确认，让本国能有时间对应情况做足准备。
没错......这次奔赴11区，丘威尔做好了献身的打算。与其说这次赴死，是为了布里塔尼亚，更像是为修奈杰尔的荣光。
只要是殿下的命令，必然万死不辞！11区的一切隐秘，定会为殿下发掘！
不只是杰雷米亚，丘威尔也是忠诚到极点的笨蛋。
双手交叉，乘上一辆从路边随便找来的计程车，脚尖几乎没点地，直接奔向医院。
——杰雷米亚应该在的医院。
纯白碎雪、片片如银......
万物都陷入沉睡。
离开时，这11区还是一片昂然生机，现在就变成寂寥的冬日。或许这只是冬季里再平常不过的景象，但丘威尔仍然保持警惕，四下巡视这景象中可能出现的危机。自从踏上EU战场后，这发自内心的紧张感就再也没消褪。
有时正是这灵感让他取得胜利，有时......就是彻彻底底的神经质了。
“诚惠光临，共计三十元，谢谢。”
“......”
一路顺风，交通畅通。
被人阻拦的情况没有发生，也没出现“意外事故”，甚至预定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比预计还要快十分钟。
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闻到医院中弥漫的医药气味，丘威尔微微一怔便犹如箭矢，直奔杰雷米亚的病房。一群医生、护士外加警卫却拦不住他一个人。
“！！！”
“......杰雷米亚卿在哪里？”
理所当然，早早康复帮助鲁鲁修击败柯内莉亚的杰雷米亚并不在这里，丘威尔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别说人影，就连曾经有人在这生活过的痕迹都已消失不见，余下只有消毒水的气味。
“杰、杰雷米亚总督......已、已经转院了。”
颤颤巍巍的声音，在丘威尔身后响起.......
浓郁到仿佛肉眼可见的血气，亦在众人面前凝聚......
就连常常面对血浆的医生，此刻额头也浮现几粒汗珠——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同的事物......
“转院到哪里......”
“什么时候......”
丘威尔淡然转身，对着方才回答问题的可怜医生......平静的恐吓道。
“我，不知道！”
“你在说谎......你知道，对我说谎的后果么？”
雪很冷、风很冷、声音也很冷。
但这一切，都不如惨银色枪口顶在脑袋让人心寒。
丘威尔小题大做了，并不需要用枪，只要将他在战场积蓄的血气，施放在这位可怜的医生身上，不一会儿就会让人崩溃。可现在......在知道真相的同时，他也必须要忍受尿臊味了。
“饶、饶了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但凡踏上战场的将军，大多都倾向这种简单直接的手段。
粗暴又带几分细腻。
从政界磨炼而出，往往是圆滑不见内芯的鹅软石，军队锻炼出的则是棱角分明的白钻。更坚硬、更纯粹，能直接透过外表看到内在的心核。将其放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图案，则是精细雕刻的“刃”、“心”。
爱持匹夫之勇、冲动易怒之人，大多活不到退下战场，这是千百年来的真理，所以战场上下没一人简单。别看他们好像已经愤怒到为达到目不惜一切，实际却精确把握着分寸。所谓的老兵、老将军就是如此。
而这位医生知道的内幕非常有限，终究不是正牌知情人。即使说了、吐露了也无法指引丘威尔找到真相，赤红之风的问访仍要继续，杰雷米亚消失带来的连锁反应，则要在更遥远的未来才能表现出意义。
现在......正在发生的重要事件，还要看向皇女的闺房。毕竟“那个男人”已经走进房间内部。
身着利落整齐的西服、梳着露出额头的背头，鼻梁挂起一副纹边眼镜，能以重量称量的俊秀，仿若醇正至极的酒香，在远处就能感觉到其发自内心的强烈自信。
要是让阿什福德的怀春少女看到，恐怕又少不了尖叫，即使是老年休闲中心的婆婆们，看到后也难免面红耳赤，可这足以与天王级偶像媲美的魅力，落到柯内莉亚眼中大概就是一坨披着华美服饰的狗屎。鲁鲁修刚一出现，双眼立即冻结寒霜。
壁炉虽维持着屋内温暖，但被冷风吹过的衣服难免透着凉意，柯内莉亚的目光又那么清寒，所以在维持笑脸的同时鲁鲁修也隐隐带点不安。这是下意识的反应，第六感的喻示——这回，自己可能不会像前几次那样得意了。
“你不该来。”
“......我一定会来。”
“你为什么来？”
“为你而来。”
“你很清楚你得不到想要的。”
“我很清楚，我已经得偿所愿。”
“你......去死吧！”
几句简单到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对白，却是一次剑戟相交，不存在什么深刻内涵，两人只是单纯斗嘴。在负责这次会面安全问题的警卫到来前，鲁鲁修还是有言论自由，柯内莉亚亦然。
“打扰了，我是柯内莉亚殿下的侍应官，负责殿下与朱利叶斯先生的安全，一些端茶倒水之类的基本事务也可以交给我处理，但请不要超过我的能力极限。”
“初次见面，侍应官小姐......你真是可爱。”
以绅士的礼节回应了少女军礼，鲁鲁修也不忘调戏一下玛利卡。因为他一早就知道少女的存在，清楚她的家庭背景，难免会有点兴趣——当然......是与其身份有关。
虽说少女本身一板一眼的性格很值得挑逗，可最让人感兴趣的仍是柯内莉亚为何会选她作为侍应官。即使知道有纯血派标签的玛利卡忠诚心有待考证，却依旧没替换，这代表的含义才最让人挂心。
于是带点好奇，鲁鲁修多看了玛利卡两眼。却不想这两眼让他在不经意中引来了另一侧的怒瞪。
“......玛利卡，你先到外边巡视吧......我可能会与这位朱利叶斯先生讨论很长时间，如果有问题我会再叫你......”
说着，在玛利卡无法看到的地方，柯内莉亚冷冽的媚眼又恶狠狠的瞪了鲁鲁修。
这是奇怪的命令，有悖常理的命令。一般重要人物会谈，即使身怀武艺也要在一边安排人手保护。这是常识，也是定则。以前玛利卡就经常肩负这责任，柯内莉亚也没说不可，什么这次就例外了？
碍于“朱利叶斯”的存在，玛利卡不敢直接质疑柯内莉亚，所以揣着心中的那点疑问，乖乖按照命令关上了房门，留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彩灯直射，光华透彻。一男、一女分别坐在茶几两侧，静静注视对方。从身体到服装，像要看透已看过的，预知那未曾见过的。至于对白，此刻两人倒不知说些什么。
鲁鲁修是个假记者、访谈也是假访谈。两人说够了儿女私情，谈不妥国家大事。不挑个话题，凭现在的关系，光迎面对坐就够尴尬的。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而打破僵局，于情于理担子都压在男人身上。
凝视皇女嘴唇的艳丽唇彩，鲁鲁修忽然有了注意。
“看来......今天我的到访，很不受人欢迎。”
“没错，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那皇姐为什么还要让我走进这里？让那位玛利卡侍应官将我赶出去，或者直接以冒犯皇女的名义抓起来不也是不错的选择？为光明正大的走进这里，我今天没有穿战甲，这是机会不对么？”
一打开话题，鲁鲁修就不自觉用上蛊惑，紫色眸子暧昧中透着魔性的贪婪。目标则是柯内莉亚的全部。
“因为......我不想像某个人渣一样不守信用。”
“这......该不会是指“纸条”的事吧？”
瞥见柯内莉亚眼瞳中波澜不惊的韬光，这默认般的反应，让鲁鲁修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暗藏几分窃喜——这绝对是好消息。
“凡事都有意外......如果没有意外我一定不会爽约，特别是与皇姐的约定......那几天出了一些严重的状况，我还以为无论是否守信皇姐都不会在乎，现在我就道歉......以朱利叶斯之名。”
“哼~”
哼？
只有“哼”么？没有别的？
这可让人头疼，回答简单明了，不回答含义就任君想象了。可以视为原谅，也可以是敌视。皇姐你就不能稍微坦率一点？
......也许在那之前，我必须先要坦率。
从怀中取出一把象牙色的手枪，将其轻轻放置在茶几上，鲁鲁修盯着柯内莉亚绕着寒雾的双眼，淡淡道。
“象牙制手枪，内部装有两颗麻醉弹，这是这次用来防身的道具......皇姐难道不担心我使用这把枪？”
“......我不是色狼，满脑子都是色.欲。”
“皇姐......你这样，根本没法交流。”
即便经历灵与肉的洗礼，性情改变也是必然，只是柯内莉亚要变也是从高岭之花变成出水芙蓉，而不是这位浑身带冰碴的有刺玫瑰——这毫无波澜的连续回击，怼的鲁鲁修非常难受。
“这样正好，既然无法交谈那就无需再谈下去......玛利卡！”
听鲁鲁修自语，柯内莉亚感触多多。最大的感想就是——鲁鲁修做事不留破绽。事非如此她早就开始报复行动，而现在的皇女，对付鲁鲁修已然再是战场，而是另外的方向。所以她先要做一下尝试。
“yes，your highness！柯内莉亚殿下，是这位记者冲撞您了吗？”
喂......这是要做什么？
这一下皇女的突然反应真是出乎了鲁鲁修的意料。她是打算做什么？以携带枪支为名将自己抓捕入狱？
以不解的目光看向柯内莉亚，鲁鲁修没找到杀气，见到的却是邪恶与优雅相合，仿佛捣蛋鬼的微笑。
“玛利卡，是你怠慢了我们的客人...你去给这位朱利叶斯先生拿一杯饮料，嗯......这位先生口味有点特殊......刚才你是说自己想要椒盐红糖加青柠薄荷味的牛奶对吧。”
皇女翘着嘴唇，视线从鲁鲁修身上轻蔑的滑过，眼神中的得意......再明显过了。这下鲁鲁修也知道，柯内莉亚到底想做什么。
太歹毒了吧！
“我没......”
“没错对吧......椒盐红糖配青柠加薄荷芥末味的咖啡牛奶，玛利卡快去吧。”
“......”
叮：友情提示，鲁鲁修预感正确！
叮：友情提示，鲁鲁修获得了新的预感。
接下来的场景大概是这样——不要放弃，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不要说柯内莉亚的手段陌生，因为这正是鲁鲁修用来约束柯内莉亚的手段。
两人都很清楚，在不能真正意义上决出你死我活之时，这种谎言是他人无法承担的痛。
这就是柯内莉亚的报复，第一次牛刀小试。
这就是鲁鲁修报应，将来只会愈发要命。
因为在此之前，他所考虑的就只有如何攻陷柯内莉亚，却没考虑之后所要发生的事。以鲁鲁修和柯内莉亚之间复杂的家庭面貌和关系，失去所有用以要挟的把柄后，家庭的“内部纷争”究竟会是怎样的惨剧？
现在大概就能猜到了。
“那个......之前发生的事，我无法辩解。可为了将来，那都是必要经历的过程。从阿基米德到尼采，他们伟大的哲学思想都代表人类的历史不是那么简单。事情也不能看表面。可能现在看起来不好的事，在将来就会变成好事......”
“说人话！”
“简单来说......我错了，我诚心为之前所做的一切道歉，我真的意识到了错误。柯内莉亚皇姐，请原谅我......那个东西，我可以不喝么？”
“呵...呵”
柯内莉亚笑了......
这是鲁鲁修进入房间后，柯内莉亚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微笑，也是两人发生实质关系以后，柯内莉亚第一次露出带有过往温情的微笑。
犹如梦中的女神。
“白日做梦！”
结果......确实是梦中的女神。
“嘿一咻、嘿一咻......牛奶，柠檬、盐、红糖、芥末、薄荷、牛奶、咖啡......居然还有人喜欢这样的口味，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完全没有怀疑柯内莉亚的话——应该说在玛利卡眼中柯内莉亚殿下就不存在说谎的这种可能。在按照皇女的指示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倒在一起搅拌后。一杯杀气腾腾的饮料就“出锅”了。
完成这惊人饮品后，玛利卡的视线飘到了还剩下一半的芥末，所有配料中就这个她没尝过，也许就是因为加了这个东西饮料才变得好喝。于是......即将犯下错误的无知少女，对那青绿色的胶状物......
好奇的伸出了舌头......
......大脑麻痹了......
玛利卡如此，鲁鲁修更是如此......
天旋地转之中,世界回归混沌，一件件过往回忆如跑马灯从眼前闪过。隐隐约约的，鲁鲁修听到了......柯内莉亚在失去处女时，所立下的誓言。
“我一定会报复......让你也痛不欲生！”
......
“......真是不死心的家伙。明明夏鲁鲁已经封闭日本的圣坛，结果还是想出来作威作福。”
仿若迷宫般的山洞深处，一团形似远古符文的字符在岩石上闪烁着，其暗红色光芒带点诡异、又有些温暖，是这漆黑山洞的唯一光源。片刻后光芒暗淡，山洞也陷入黑暗。但山洞更深处依旧有人在自语，缓缓的仿佛不受黑暗影响一样行走着。
“是鲁鲁修的GEASS太强大了，还是对它们来说鲁鲁修太重要了？为什么总是纠缠他一个人，而这次又是四位不知道的魔神......”
红光亮起，c.c.与暗红相对的绿色身影也显现出身形。指尖是一枚即将成型的符文......
通过符文的红光能发现，这山洞内的岩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印记，数量成千上万看c.c.疲倦的神态，所有符文都是她的手工制造，为此似乎已经几天没有休息，现在终于到了解放之时。
“终于......终于能收工了......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些天没吃到的披萨全部补回来......”
一声听着就很痛的闷响后，山洞回归了黑暗寂静的怀抱。

“朱利叶斯·兰佩路基”的访问......没带来任何结果。如果用一句话总结这行动，那定然是“自讨苦吃”。
即无谋划、亦无备案，完全不像鲁鲁修会做的事，反而是柯内莉亚细细谋划一番，好好欣赏了鲁鲁修吃瘪的惨状——千万不要认为喝了那杀人饮料，就能解决问题。
皇女可没打算给人机会，以愉悦的眼神看着他饮下毒药，就直接一句：“玛利卡你太慢了，方才朱利叶斯先生就已经采访结束，而我也有些累了，请你带他离开吧”......就将鲁鲁修踢出房间，颇有占了便宜就跑的意味。
想必，皇女殿下此刻一定很得意，无论是否在战场，她终于从他那占到了便宜......至少表面是这样——内在结果谁负谁胜暂无定论，因为柯内莉亚并不知道，鲁鲁修的败退其实还存在更深一层的含义。
想想他曾经周密的布置，想想古人计谋的巧妙，这失败延伸出的东西就呼之欲出了——无论结果如何，计谋如何。都影响不到时间的流逝，敲响新年钟声的庆典、一年一度的圣夜（圣诞节）终于到来了。（十二月二十五日）?
回顾过往，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11区更可以说是相当不安定的一年。
与中华联邦的战争阴霾尚未远去，内部叛乱仍在继续，被不稳局势弄得紧张兮兮的人与盛大节日的气氛看似格格不入，庆典好像是个错误的决定，但事实与推理相反——尤菲米娅的庆典宴会提议得到了一致好评。
——局势越动荡人们就需要庆典，米蕾的这句话一次又一次被证实。透过放松，洗净绷紧的神经，上至皇女下至平民，对每个人都很有必要。
此时，阿什福德学园在学生会的努力下，披上了一层圣诞的火热红装。远远看去，学院内部被白与红的冷暖色泽分割成了两条缎带。以欢笑为主题的大型活动不仅针对学生，也将对普通市民开放。而东京租界内，也有不少地方举行着相似的活动。哪怕是被冠上ELEVEN之名的日本人，也能享受节日的放松。
政厅内部，亦是欢快满满。红色地毯上，一位位穿着整齐礼装的侍从如游鱼般穿梭在一张张圆桌，为即将到来的晚宴做准备。
而政厅深处的小房间中，柯内莉亚身边一贯肃然的两位大将，在房间中少有的端起酒杯。稍稍讨论一下政事就将话题转移到晚宴。在白色蜡烛的围绕下能清楚看到两人脸上被酒精熏烤过的红云。
“这次宴会两位公主殿下都会参加......尤菲米娅殿下每年都会穿礼服出席宴会......就是不知道柯内莉亚殿下会不会穿礼服，如果穿礼服又会是什么样的服饰。”
吉尔福特红着脸喃喃道，因为酒精作用嗓音稍稍失真，锃亮眼镜也被鼻息挂上雾白。
“柯内莉亚殿下的礼裙......吼啊，还真是期待呐......”
这个地方已经不存在军人了，气节被酒气褪净了，坐在酒桌两侧的......单纯只是两位好色之徒。吉尔福特是年轻人暂不用提，达尔顿这位人过中年的老男人居然也会扭捏脸红，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将军......
“不、不、不！我是说......即使是节日宴会，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哪怕没有危险，也要尽所能保证柯内莉亚殿下的安全！就像上次在游池做殿下的护卫！”
达尔顿喝醉了......这是一定的。吉尔福特也喝醉了......但他却留着几分清醒——虽然也清醒不到哪去。
“你还没放弃么？那种事太奇怪了，你该不会还打算在内裤中藏枪吧？还，还没吸取教训？！这可不是公共活动，殿下邀请的都是贵族和名流，安全问题就不用担心了吧？我想是应该不用担心了......泳裤藏枪的事，有一次、一次就够了！”
吉尔福特和达尔顿所说，乃是夏日发生的小插曲。在克洛维斯指示建造的游泳池完工后，柯内莉亚曾作为特别嘉宾出席开幕式，二人则负责担任护卫。
夏日好季节，泳池好地方，殿下好身材......在对皇女的泳装大饱眼福的同时，两位也为安全问题发愁。
因为没有提前告知柯内莉亚殿下到来，所以会场内不能有明显是军人的人存在，而泳池内两人浑身上下就只有一条泳裤，那枪支可藏匿的地方......
那次事件的最终结果，是柯内莉亚以军方名义让电视台剪裁掉吉尔福特与达尔顿的出场镜头，并且禁止全部有关泳裤藏枪这种影响军人形象的报道出现，最后还狠狠训斥了两人。
“安心吧，安心吧......这次可以穿衣服，我一定会把枪好好放在正确的地方。”
“结果......还是要带枪啊。”
吉尔福特头疼的拄着脑袋，谁能想到平时正直沉稳的达尔顿，醉酒后会是这样？
真是出人意料，干脆随他去吧。不过......若说是柯内莉亚殿下的礼裙，我其实也很在意啊，好想看啊......
说别人是酒鬼色狼的人，却忘了自己也是一个颜色......至于大将们挂念着的皇女，此刻则在一件件过于暴露的礼服前纠结。
“喂......尤菲......这些衣服是不是太暴露了，胸.部后背全都露出来了，裙子也太短了吧。这哪里是礼服...不，这哪里是衣服！特别这件，根本是两根布条！”
“就算皇姐说不满意，也没有别的衣服了......”
“真的？！”
“额......其实克洛维斯哥哥设计的衣服还有一件，我感觉太普通了，就没有摆出来。”
“嗯，我看看......这件很不错啊。不，应该说就是这件最好。好了，我要换衣服了。尤菲......可以出去一下吗？”
“皇姐害羞了，不要这么见外，嘿嘿嘿......这身衣服光靠自己很难穿上，就让我也来帮忙吧。”
“啊，尤菲你又在摸哪里？快放手啦。不、啊......”
虽然房间外看不到两位皇女在更衣室中究竟是何种状态，但光听房间内的糟乱声音就能想象里面是多么香艳。像色狼一样扑倒柯内莉亚的妹妹，和竭力反抗骚扰的姐姐，一定像是两朵纠缠在一起的粉紫百合。
礼服的问题柯内莉亚可能需要“穿”很长一段时间，而留给两姐妹的时间......非常充裕。一般大型宴会都要提前做准备，以至于午时阳光现在还没照进公主所在的门窗，倒是宴会场地，因为是难得的名流聚会，所以提前聚集了不少人。
三三两两，或在在一起商量合作，或对竞争对手冷嘲热讽。纵横联合，阴谋诡计、清纯爱情，人间百态尽在其中。而会场的角落中，被邀请来的记者朱利叶斯和画师斯沃克此时也悄然藏在一边。
“没想到......我这种人居然也能有幸参加柯内莉亚殿下的宴会.....也真是多谢您了兰佩路基先生。从过去到现在，你就一直无偿帮助我。真的、真的很感谢您......”
坐在鲁鲁修身边，不断说着感谢话语，嘴角是两撇复古的八字胡子、金黄色长发也绕着一个个小卷，甚至眉毛都带着弧度的男人，就是克洛维斯。和皇子时的形象相比，他邋遢了很多，也洒脱了很多，气质更有截然不同的改变。哪怕有人觉得他有些像克洛维斯，也绝对不会想到他就是正牌货。
“不用谢，这是我应当做的。”
避开克洛维斯的视线，鲁鲁修幽幽望向远处。虽没表露出来，可心底其实藏着不少愧疚。特别是听到克洛维斯的感谢——那不是尊崇，是讽刺。
“您还是这样谦逊......对了，这里都是11区的名人吧？他们比我们来的还要早，而且立刻就能找到人交谈，难道互相都认识么？”
察觉到鲁鲁修不想被“感谢”，克洛维斯立刻转移了话题，作为“第一次”参加上层宴会的人，周围一切还是很奇妙的。
“宴会就是这样......几个不认识的人互相聚在一起，摆出假笑，相互拉拢，展现自己的实力，然后获取利益，这就是宴会的本质。这些人都是豪门中的一支，如果你也想加入的话，就和他们打好关系，对你的绘画事业会有很大好处。”
“我......不了，还是算了......比起奉承，我果然还是想靠自己，我的作品不应该是靠关系被承认，而是靠实力。”
“......是呐，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这个答案也确实是你会选择的答案。
是触动了内心，所以伤感？还是被这答案震撼？鲁鲁修眼中忽然多了几分迷雾。
他对克洛维斯使用的GEASS，是忘记有关皇子的一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GEASS生效后，克洛维斯就被送到中华联邦，得到一笔不菲的资金。如果喜欢经商，那就是本钱。如果生性懒散，那笔钱也足够他挥霍。所以......斯沃克选择的结果，就是克洛维斯内心最向往的事。
鲁鲁修很残忍，他剥夺了克洛维斯继承世界上最有价值遗产的权力。同样很仁慈，给了追寻自我价值的机会。从恶人的角度来看，他已仁至义尽。
可当鲁鲁修再次找到他时，克洛维斯选择的结果让鲁鲁修沉默了。这位名声尚显的画家，将所有财富都捐给了慈善机构，救助贫困，天灾......而自己依靠纸笔赚取每日的生活费。
在别人眼中，斯沃克很愚蠢，或许别人看来......事实他真的很清贫，但闯入鲁鲁修视野的，却是超越了平凡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人”。
记忆中的克洛维斯是笨蛋，他很单纯，也具备皇族必要的无情。新宿肆意屠杀的命令，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可现在......鲁鲁修只能笑着仰望。
“两位先生，请问你们都是一个人么？如果没有女伴，要不要到我们这边？我们几位恰好有问题向先生们请教。”
一位穿着淡黄色低胸礼服的少女向鲁鲁修伸来手，令一边还有几位捧着嘴角窃笑的贵族少女，看她们弥漫春物的眼神就知道，鲁鲁修和克洛维斯已经被“盯”上了。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剧情......血液中就流淌帅气基因的人，凡是参加宴会，就很难不被骚扰，而这次鲁鲁修身边又有一位同样有皇室优秀基因的俊俏皇子，魅力一加一远远大于了二。无论少女、熟妇肯定会像被花蜜吸引来的花蝴蝶。
这也是警示......从现在开始，鲁鲁修必须要小心。因为既然这是上流人士的聚会，“那位公爵夫人”肯定会到场，她可是一直垂涎美少年的美色。
“抱歉......我的女伴“早就在这里了”，不过我身边这位先生还是孑然一身。如果可以。就让他为你们解答问题吧。”
“喂、喂！我可没有找女伴打算啊，喂、喂......”
鲁鲁修才不管克洛维斯怎么想，直接配合几位豪放的少女将他嫁了出去.......因为就在鲁鲁修回答问题的同时，他的“女伴”已经穿着礼服华丽登场。
“柯内莉亚殿下！尤菲米娅殿下。”
鲁鲁修刚把视线转向柯内莉亚，两位皇女的目光就跨过整个会场看向了藏人群中他。这大概是心有灵犀吧。
尤菲浅浅笑着不留痕迹的摆了摆手，柯内莉亚则平静的将视线移向被几位少女抢夺的克洛维斯，身体微微一怔。随即那抹奇妙复杂的繁迷目光，便与鲁鲁修对视在一起。

人总是以“仿佛会说话”，来形容渲染眼睛色彩的情感，而柯内莉亚的美目，无疑比语言更复杂、更难理解，乃是云顶之上的落叶繁花......
安心、疑惑、决然、淡漠、都能在近似宝石的天蓝眼眸中发掘倒影，其中还有很多很多看不清的镜像。光凭这些色彩，就能大概勾勒出一副彩绘。
可惜......柯内莉亚发现了窥视。不愿被看透的秋波，片刻便被昂首傲然的冷意覆盖，就像晴春化为冬雪......
表面上，紫色公主依然保持端庄的浅笑，可鲁鲁修却明白这微笑中隐藏的刁钻......将眼瞳深处的冷意分解，再以柯内莉亚的性格解读，流露出的言辞就是：别以为事情会轻易结束......哼~~
——最后的冷哼是鲁鲁修擅自添加，他恍惚中见到的彩绘，正是战场公主怀怒的娇羞......
避开皇女们的视线，将身形悄然隐没于人群，鲁鲁修的神色终究有些浮躁。事实上，他的表情已经远比内心来的镇定。想倾听柯内莉亚心声的愿望，几乎要将他逼至疯狂。
行百里者半九十，距离胜利只差一步，反而让人感觉到旅途的遥远。可众目睽睽，不能太过显眼。鲁鲁修只得按耐狂热低声告诫自己：“不要急......不要急......”
深吸口气，让内心回复平复。几秒钟鲁鲁修便调整好心态，顺便想好接下来如何行动。
混迹人群，慢慢等待，就这么简单。
因为公主们既然华丽登场，那会场重心一定会倾向两颗靓丽之星，届时自然有交谈的余地，现在就有人被皇女的光辉吸引了过去......是玛利卡。
她很聪明。
身为近侍趁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就借近水楼台抢先拽起一位和她生着同色头发的青年，快步跑到公主身前，轻声献上了第一份祝福。
“贵安，柯内莉亚殿下、尤菲米娅殿下！祝两位圣诞快乐。”
单纯又笨拙的祝福，直接逗笑了柯内莉亚，可看到玛利卡身后的男人，皇女的笑脸又悄悄裹上了阴霾。
“圣诞快乐玛利卡，还有......圣诞快乐基耶尔卿。”
发色一致、容貌相似、名字后同样是“索莱夏”的基耶尔，自然是玛利卡尊崇的兄长，同时也是杰雷米亚手下最具盛名的驾驶员，纯血派仅次于“三巨头”的重要人物。
这即是说...他大概率是知道鲁鲁修存在的死忠党，甚至可能知晓纯血派全盘的计划。而和鲁鲁修相关，无论具备何种才干，都极难得到柯内莉亚的青睐——这无疑是迁怒，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随意讨厌别人是公主的特权。
“贵安，柯内莉亚殿下......杰雷米亚卿让我替他向您问好，他说虽然无法亲自来“道歉”，但将来一定会为此“负责”......”
话无需讲的太明白，光听基耶尔这隐藏诸多暗示的请罪，就知道他确如自己的猜测。既如此，皇女也不会客气。
“哦，那还真是让他“费心”了，请你回复他......我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他的“身体健康”，现在我可是非常“想念”他啊......”
柯内莉亚幽幽笑着，维持温和平静的姿态，但玛利卡带基耶尔离开的瞬间，那凌厉眼神却相当意味深长......就不知，基耶尔的回复能不能让杰雷米亚体会到这愤怒？
索莱夏兄妹退去后，四周的人也开始了行动，场面一如鲁鲁修的预测。提前赶赴宴席的贵族名流慢慢聚拢，一位一位排队向公主们见礼。他也适时将快被骚扰疯的克洛维斯带回来，混迹队伍之中。
“朱利叶斯先生，你真是混蛋！你绝对是坏蛋，是人渣、是流氓，从头到尾都坏透了、烂透了，糟糕透顶了......”
谁说对女性的吸引力大就一定是好事？至少“斯沃克”就被“从未见过”的胭脂粉迷的晕头转向，一回来就不顾形象放声咒骂。
鲁鲁修无谓的耸耸肩，淡然排在队伍里，没有特意理会。因为克洛维斯说的是事实，他就是坏蛋、人渣、流氓......
但......没去理会克洛维斯的这个决定，无疑是错误的。
斯沃克，这位失去记忆的三皇子，足足咬着鲁鲁修的耳朵碎碎念了半小时。最终让他闭嘴的，也并非口干舌燥，而是两人终于排队见到皇女的微笑。不然看他意犹未尽的表情，很可能打算再讲半小时——鲁鲁修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这便宜兄长居然还有话唠的属性。
“贵安，柯内莉亚殿下。”
“贵安，“我的”公主殿下。”
终于见到柯内莉亚，终于解脱了......将耳边萦绕的无数苍蝇丢到一边，鲁鲁修缓缓屈膝，敬礼、问候。至于是谁说出了“我的”，那非常好辨识。
因为斯沃克只是一位“普通画师”，他怎么敢对柯内莉亚放肆？即使完成见礼，依旧以初见的态度毕恭毕敬的低着头......
鲁鲁修则与其截然相反，双眼毫不避讳的注视着柯内莉亚，目光火辣像是要透过礼服找到皇女私密处的肌肤。
色狼......
这是所有人，也包括柯内莉亚在内的所有人的一致感受。
“请注意礼节朱·利·叶·斯·先生！你是我特别邀请的客人，一举一动都与我的名誉挂钩，请不·要·太·出·格。”
隐隐约约......能从皇女嘴唇下听到咯咯咬牙的声音。鲁鲁修的视线倒无所谓，可周围注视鲁鲁修的目光却让她有种强烈的羞耻感。
“抱歉，是我失礼了......因为殿下的礼服太过美丽，让我不禁在意起将能这礼服穿得如此美丽的您。”
巧舌如簧......
现在鲁鲁修变成了能说会道的色狼......
敢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说的人只有他，但私底下大家都一个模样，不止他对身穿淑女礼服的战场公主咽口水，就连部分女性都是兴奋异常。鲁鲁修表现的最为明显，是因为更能明白柯内莉亚的这套装扮蕴含的魅力。
相较宴会中的千华万彩，柯内莉亚的这身略显保守。
为搭配发色，礼服基本以紫为主色调，袖口和肩膀的部分则追加一些绘有精致花纹的褶皱轻纱，由上、至下，绝大部分肌肤都藏在礼服内，而让这身衣服不至于毫无情调的，则是白色轻纱隐隐露出的香肩以及锁骨下毫无遮掩晃得人不敢直视的事业线......
再往下，从胸.部开始几道精致花纹如流水般划过束腰，直至伞裙末端的珠翠。而花纹经过的线条，又点缀着一颗颗珍珠，珍珠之下还能找到潜藏紫色中的沉稳黑绸。
冷艳清幽，既有战场公主的英杰气质，也有女人的妖艳妩媚。
一直以来柯内莉亚都不适合贵族喜爱的装扮，但这身却恰到好处的显现皇女的威严与端庄。其实，鲁鲁修这次也特意换上内衬白衫的纯黑礼服，和尤菲米娅以黑色为主调的那身连衣短裙是为情侣装，为的就是在柯内莉亚面前展现魅力。但她却有意无视，注意力都放在克洛维斯身上......
“我看过你的画，斯沃克......”
深吸口气，柯内莉亚低声道。见到克洛维斯就像回忆平铺眼前，引动一卷卷画面如浮光涌现。虽然距离最后的场景不算遥远，却也会不自觉的追忆——这个人是真的。
仅一眼，柯内莉亚就知道他正是无可辩驳的正牌货......同时也是无法视为真人的赝品。心底在迟疑鲁鲁修用了什么手段，但这陌生、这疏远绝非伪装......他是忘了过去的克洛维斯，也是没有过往的斯沃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绝非一成不变。
现在......柯内莉亚正缓缓咀嚼、品味这句话。
就算曾经亲密，但遗忘就是遗忘。没有过去的记忆，就没有过去的人格，就不再是自己熟知的人，就只是陌生人......或许，这样也好，相比被杀的惨剧，只要活着，就是他人的慰藉。
“你......是很好的画家，将来一定会成为举世闻名的绘画大师。这不是吹捧，而是你应的赞许，也是将来一定会得到的名誉......”
手缓缓遮住眼帘，柯内莉亚强忍伤感闷声道。因为她不想让某人看到自己的忧伤，又无法保证自己不会透出伤感。
“好了，圣诞快乐暂时结束吧......诸位，我有些累了。宴会时间还很长，请不要全部浪费在一人身上......至于朱利叶斯跟我来，我有事情要说。”
像是与克洛维斯彻底决裂带来的疲倦，柯内莉亚摆摆手，缓步向会场外走去。
接下来想必鲁鲁修与她的单独会谈。他也很好奇，知道克洛维斯还活着，柯内莉亚会有何种感慨，会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也就是......接受这背德。
小心翼翼的跟在柯内莉亚身后，鲁鲁修左思右想，都只得到好事将成的结论，却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柯内莉亚，在伤感同时不自然上翘的嘴角。
“你瞒着鲁鲁修，来这里做什么！”
一天前，就在他喝下杀人饮料被柯内莉亚扫地出门后，皇女的房间出人意料的迎来了第二位访客，而这位同样不受人欢迎......
“维蕾塔......你应该清楚，除了鲁鲁修你就是第二不受欢迎的人，对他我也许有诸多顾忌，但对你......”
后半句话就像未发射弩箭，即使柯内莉亚没直接出口，但维蕾塔也明白其中的威胁。深知只要有机会，柯内莉亚会毫不迟疑的干掉自己，正是为化解这危机，她才会站在这。
“我想助柯内莉亚殿下一臂之力，让殿下能如愿向鲁鲁修殿下复仇。”?
稍稍迈前一步，在说明来意的同时维蕾塔也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没有恶意。但她说的东西却很难让让人不去怀疑。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或者是她的脑子坏了。
“你着叛徒......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不是叛徒，殿下......我协助鲁鲁修殿下是因为效忠于他，以部下的身份完成应该完成的间谍任务，我问心无愧......儿这一次，我不是以部下而是以女人的身份来向柯内莉亚殿下进言，所以我既没背叛您，也没背叛鲁鲁修殿下......”
用着机器人一样毫无起伏的声音，简单讲述了来意，但不知道她和鲁鲁修关系的柯内莉亚，还是不明白维蕾塔处境的尴尬。
“其他事我不管，我只知道你这次来肯定不是鲁鲁修的指示。简单来说，你打算背叛他？”
“这确实不是鲁鲁修殿下的指示，但这也不是背叛。因为我很清楚......现在柯内莉亚殿下不会真做出对鲁鲁修殿下不利的事，这也是我选在这个时间赶来的原因，无法确定你是否抱有杀意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这是多有意思的说法啊，仿佛计算到了一切，就连语气也基本从师与鲁鲁修，果然是一对混蛋......
气急之下，柯内莉亚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想必是鲁鲁修无法给你的东西吧？”
“我......没错，那确实是鲁鲁修殿下无法给予的，只有柯内莉亚殿下能赐予的东西。”
“既然如此，在听你的要求之前，先说说你的计划，如何让我复仇？”
“在明天圣诞节，鲁鲁修殿下会参加您的宴会，因而无法携带武器，而宴会中所有的隐藏护卫全部由我负责。只要柯内莉亚殿下找到机会独处，我就调开所有人，届时鲁鲁修殿下一定不会拒绝你的任何提议......”

这计划简单粗暴，但确实很实用......最重要是它零风险。
当前情形柯内莉亚想不出维蕾塔会有理由来骗自己，就算信了也没有损失，自然是满口答应，顺便同意维蕾塔要求的“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至于是否按她所说“不对鲁鲁修不利”，重信誉的皇女言出必行——当然......这个言出必行，要取决“不利”究竟是如何定义......
离开喧闹的会场，四下立刻安静。
呼应柯内莉亚的脚步，鲁鲁修紧随其后。
灯光烂漫，暖暖橙色代替了太阳，在日光无法照耀的地方传递温暖。
剪彩如画，宣示热情的红色结彩，此时也布满政厅。
每走十几步，就能看到一颗挂上各种精致礼物的红装圣诞树，融入圣夜气氛的政厅，似乎是一个大型游乐园。
大气、有趣。
仅是一条长长走廊，就让两人走了很久，并且大部分时间也仅仅是两个人。
一路上鲁鲁修几乎没看到过别人，只是偶尔能见到巡视中的警卫，相较正常的警戒力度，几乎可以无视。所以......每时每刻注意力都放在柯内莉亚背后风景的鲁鲁修，眼中只剩下摇风摆柳般的婀娜多姿。
皇女的高跟鞋，则规律的踏着地面，阵阵轻响让鲁鲁修一瞬之间感觉自己是走在通向桃源秘境的回廊...... ?
“请问您也是被邀请的客人么？如果是，请您出示邀请函。”
政厅内，欢声笑语中放松警惕，政厅外，防守依然严密。勤劳的警卫不仅没去休息，甚至工作的比平时更加卖力——因为安全的压力全部放在了外侧，所以任何有进入政厅意图的人，都会被细细询问，就连邀请函也要仔细翻上几遍，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
“忠于职责，乃大义所在......只是,在贯彻忠义的同时也要有自己的判断。”
被警卫拦下，丘威尔丝毫没恼火，而是用着赞赏的语气掀开兜帽，让别人能清楚看到他的脸——邀请函当然没有，想进去就只能刷这张脸......
“丘威尔卿！！！抱歉，我不知道是您，没想到您居然从EU那边回来了......”
出人意料的，负责安全的警卫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见到他有几分疑惑后，又连忙解释道。
“丘威尔卿是这样，我的家族有人在本国负责各个地区的传令和记录，所以我的消息比其他人更灵通。您在EU的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那真是......真是强悍到无法形容的战绩。”
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
定下心来，开始认真注视警卫的丘威尔立刻得出了结论，而从这位年轻人脸上，他找到了少有的尊崇。虽然不是很在意别人如何看自己，但关系到能否进入政厅，就必须要在意一下，所以丘威尔也特意柔和语气，用上了军人问候的通用语。
“ All Hail Britannia......我只做了军人应做的事，没什么值得夸耀。倒是在几个月前，我还被很多人仇视...... 说起来，原本我也是这政厅的主事人之一，维蕾塔卿还排在我下面，现在我要进去，也需要所谓的邀请函？”
“不、不、不，怎么会？邀请函只针对那些无法分辨立场的人，您自然有资格进去。”
“吼，那还真是感谢啊......”
轻松越过门关，还获赠一套用于参加宴会的礼服，套出不少11区的秘密情报。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幸运？
丘威尔理了理新换上的礼服，抬足走向政厅，心中默念道。
从过去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大概是他在11区经历过的，最幸运的事，不知省了多少心思。让他能将精力放在调查。
实际上，丘威尔不知道自己要到这里寻找什么，只是直觉可能会有收获。宴会总是人多眼杂，如果有人打算浑水摸鱼，这里就是绝佳地点。
来这里，绝对没错......
“你究竟对克洛维斯做了什么？”
带着鲁鲁修走进房间、挥退护卫，柯内莉亚立刻变回了冷漠的公主，怒视着鲁鲁修厉声质问道。
“抱歉......这是秘密。”
“秘密、秘密！到现在......你还有东西我瞒着我！”
重点是隐瞒，还是到现在还有秘密？二者天差地别。
“每个人都秘密，这是我唯一不能说的，而且就算说出来，皇姐恐怕也不相信。难道知道克洛维斯活着还不够么？比起那件事......皇姐今天好美，我是真的被你迷住了。”
小腹紧贴臀部，伸手抱住皇女诱人的纤细蜂腰，鲁鲁修这还不满足，说话的同时手不安分的向两座连峰滑去。
“白痴！傻瓜！你疯了，我等一下还要出席宴会，你在这时发情？”
“时间足够了......宴会正式开始还有好几个小时，皇姐你在担心什么？还是说......你是因为清楚我的能力才担心时间的问题？”
“......无耻之徒。”
“是么？可你似乎习惯了我的无耻。”
柯内莉亚的喃喃，鲁鲁修只当是情话，却不想皇女其实在忍耐狂笑出声的打算。
“是啊，我早就知道你是卑鄙无耻的男人，我已经习惯如此。可不知道，如果我开始卑鄙无耻，你是否又能习惯无耻？ ”
皇女的视线越过鲁鲁修，看向了他的身后......
这房间只有两个人才对！但
就在鲁鲁修意图转身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意识犹如被掐断的电源荧幕，猛地陷入了黑暗，再醒来时......
他已经全.裸，双手双脚分别绑在床头床尾。
而柯内莉亚则端坐在长椅上，美腿诱惑的交叉，双手静静掂量着黑色皮鞭，尖锐的高跟鞋，咯哒咯哒的踢踏着硬木地板。
“......喂喂，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鲁鲁修是打算奉柯内莉亚为王，但从没想让她变成这种意义的“女王”。
圣诞这天，他有完整的计划表。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是精心布置，这意外，明显不在计划中。
“呵、呵呵......醒了么全.裸的ZERO大人，让我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如何翻身啊，创造奇迹的男人。果然，还是毫无办法吧。”
柯内莉亚幽幽笑着，艳紫唇瓣好似涂抹着唇霜，通过那嘴唇呼出的香气也有股萃寒幽香，端是冷艳逼人。
“......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虽然没有看到他，但总感觉非常熟悉......”
“想知道？呵呵，不·告·诉·你......我才不会笨蛋到向你透露，这可是个“秘密”.....”
从长椅上懒散的站起身，迈着优雅的猫步翩然走到床头。皇女嘴唇微翘俯下身，对准鲁鲁修的耳朵轻吐热气——柯内莉亚曾说过，鲁鲁修对自己做什么，她将来定会原样奉还，现在正是在执行誓言.....
“我说过，我会报复。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很公平不是么？”
这太过公平了，让人想挑理也找不出毛病，鲁鲁修只能沉默。倒是无言之中的一撇，让他发现了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先前两人距离太远，所以只知道皇女换下了礼服，近距离观察后才看到，柯内莉亚身上的衣服不是衣服，而是若隐若现的情趣轻纱，再仔细看里面连内衣都没有。
原来如此，皇姐还真是不吝啬诱惑，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也很期待。嘛，虽然过程出了意外，但情况还在掌握中。只改变体位和主导地位完全可以接受，我并不算吃亏。
这个天真的想法，持续了好一阵.....直到......
柯内莉亚从房间角落翻出一个直径大概二十公分的黑色柱状物体，将其挂在小腹之下几公分的位置......
“喂~喂~喂~！这公平未免有些过头了！”
鲁鲁修挣扎着、挣扎着、挣扎着想要逃跑，但这时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迟了.....
胜负的转换、攻受的转换、身份与体位的转换，不是他能决定，在柯内莉亚摧残身体和尊严的游戏中，唯一能决定的就是忍耐、忍耐。
以往的经验没有参考的价值，这一次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狂野的、混乱的、细腻的、紧致的、柔软的、空虚的......
明明晃晃的肌肤，仿佛刺目的金箔。皮鞭挥舞的破风声，让耳朵也败给了惨叫。
最初的疯狂，仿佛要割裂房间，但最后的最后，却一个浴缸就足够了......
柯内莉亚大胜利......可事情到这种地步，输了、赢了又有什么意义？最后的目的达到，她故作凶狠的理由也消失了。
“......其实这样的我，很讨厌吧。”
不再怒气满满，也不是仿佛陌生人般的冷淡，回归最初平和近人的态度，柯内莉亚抱着双腿，低头凝视清澈水镜，眼中闪烁着无限星光。
“怎么会......皇姐无时无刻都那么闪耀，从前我倾慕着你，现在也是一样。”
平时由鲁鲁修说出这句话，那一定很具备说服力，但现在浑身除了鞭痕就剩鞋印，在清澈见底的浴池中，连掩饰都做不到，这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呵，你怎么会不讨厌，因为连我也讨厌这样的我啊......又无力、又粗鲁，就连承认自己的软弱也做不到。”
不愿意低头，不想被摆布，不能忍受坏话，不喜欢赞美，不可以比她强，又不能比她弱。
这就是柯内莉亚，她总对自己定下远超常人的标准，不顾重荷竭力接近，在完成后又将无情的将其舍弃，然后用那颗疲惫的心，继续拖着身体去完成更难的目标，于此同时满是对自身懈怠和失误的不满——这一点和鲁鲁修多么相似。
你非常完美，你一点都不粗鲁，你的失落和焦虑全部是因为对我的在意......就在鲁鲁修想开口劝导时，忽然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柯内莉亚殿下、柯内莉亚殿下？”
别出声！
以眼神示意鲁鲁修不要发出声音，柯内莉亚裹上浴巾，顺手拉上浴帘，若无其事的走出浴室。
“您果然在这......咦,您的头发怎么湿了？”
“我刚才洗了澡。有什么事么，玛利卡？”
“嗯，时间差不过了，尤菲米娅殿下让我提醒您，不要忘了宴会。”
“我知道了，我等一会儿就去......好了，不要发呆，快去！”
对十四岁少女而言，柯内莉亚的丰满是不亚于彗星装地球的冲击，更何况柯内莉亚在丰满的同时还保持足够的柔软，仅说话时的澎湃就直接看呆了玛利卡。
“这女孩还真是活泼，我记得今年是十四岁，似乎已经可以结婚了。”
“打她的主意，你想都不要想！”
换好衣服从浴室走出，鲁鲁修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却受到柯内莉亚从未有过的严厉警告。先一愣，继而变为无奈的苦笑。
“好好好......不过在皇姐赴宴前，能和我来一个地方么？”
“去哪？先说好......别想将我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柯内莉亚双手抱胸，不屑的侧过脑袋，可过一小会儿又不自觉侧目看向鲁鲁修。
是不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是不是在期盼什么？犹如暖玉般的俏脸悄然浮现的绯色，看的鲁鲁修也紧张了起来。
“......不用太远，到凉台就好。”
为什么要到凉台，是因为这里风景好。
为什么要看风景，是因为天空即将布满炫目的烟花。
即使是俗套的把戏，如果将其升级为仅一秒时间，就要花费近千万元大型剧目，那这里就是美轮美奂的天堂。
“皇姐，你知道我这几天在做什么吗？”
拉着柯内莉亚的，慢慢走到凉台。随着鲁鲁修悄悄按下的按钮。圣夜的喧嚷，全然凝固在这一秒。
“我一直在准备......准备一颗足以对应皇姐身份的钻戒，可最后我发现，无论什么戒指都无法体现你独一无二的光辉，你是无法替代的，无法模仿的，我所能做到的就是这样一颗紫色的钻石。”
照亮夜空的群星，埋没在瞬间璀璨的焰火，无数彩光照亮了白昼般的告白之夜。
“这就是我......”
轻轻捧住柯内莉亚的手，将戒指一点一点套在左手的无名指。鲁鲁修凝视着柯内莉亚的眼睛，无数焰火的彩绘在她的脸上印下了美丽的花纹。
“这是永远的契约......”

几日前、十二月二十日。
黑红骑士团九州基地。
地下铁路更深处的地下，一场未来战略的裁定悄然无声的进行着。
决定发展方向、对外政策、内部人员编排。任何角度考虑，这都是一次真正的战略会议。
既然是以日本自立为目的，那行动必须有条有理。可要想实质性撼动坐揽十数个殖民区的第一强国，黑红骑士团终究缺少“底蕴”和“根基”。
底蕴是指管理国家的人才、治理军队的人才、钻研经济的人才。
根基是指民众支持力、自给自足的生产力，对世界格局的影响力。
这全部需要时间。
黑色骑士团能具备这些，是先后吸纳日本反抗组织的战力、京都的人脉，又有伯利恒之星经济支援的结果，几大组织经年积累归于一处，才让黑色骑士团树叶茂根深。
缺少这几件独天得厚的条件，卡莲的黑红骑士短时间想要达到同一量级，可谓困难到极点，除非天上会掉馅饼——正这样想着，天上就真掉下能让黑红骑士团跃上枝头的馅饼。
那就是中华联邦这次的内乱。
自先帝驾崩、现帝蒋丽华继位，大宦官赵皓为首的宦官集团和以咬龙之房为尊的内阁，就一直明争暗斗。
宦官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大义之名，内阁就拉拢将军豪门以军权对抗。
一心只在权力，双方都没对中华联邦抱有忠诚。以当今天子的视角，无论是怪里怪气的宦官，或是凶神恶煞的将军，全部~都是坏人。
而坏人们把持朝政的这些年，有天子在手的宦官一直活得很滋润，一步步打压地方将军、削职的削职、分化的分化，逐步巩固自身权势，咬龙之房活的就很辛苦了，不仅要对付宦官还要为内部倾碾头疼，可谓积弱已久。可惜宦官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瓦解咬龙之房。
直到几月前，中华联邦那次失败的侵袭终于给了宦官借口，外部适时到来的助力，也在给予借口的同时给了他们莫大勇气。在所有人都认为“曹渊明擅自攻击布里塔尼亚”的事完结后，大宦官突然以地区将军贪腐昏庸、内阁办事不利为引，由天子传旨解散咬龙之房，并强势推行军区改革。
发觉变天的将军自知事情不妙，留在中华联邦九死一生，所以眼尖的人早早做好准备流亡海外——他们不是单纯的逃难，而是带着自己全部身家。这些人不仅有各军区的统帅还有很多“横行乡里”的豪族。
这次黑红骑士团的会议，就是以他们为核心，围绕一位被派遣来的使者，听她阐述中华联邦突变的起因结果。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失去了先皇给予的特权，在公海漫无目的的漂流，虽然我们的船队足以让我们滞留海外，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为此我们希望一直以来和我们交往密切的黑红骑士团能给予我们安全的生存空间。”
为何中华联邦的人逃难会选择日本？
其一距离较近、方便安家，其二是这些将军在落魄前不是和黑色骑士团互通有无，就和黑红骑士团暗通款曲，某种意义上是非常要好的战略伙伴，有“合作经验”更让他们安心。
“这件事真让人惋惜......我们黑红骑士团最重要的朋友，竟然遇到这种事......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曹渊明将军在哪？”
轻纱之下，卡莲脸上藏着几分不耐烦。她倾向简单直接，而不是照本宣科的对话，如机械般一问一答的形式，非常让人讨厌。
“在大宦官突然对我们下手时，曹将军正身在监牢......所以他没能逃过毒手。”
“哦......是这样？”
盯着使者不自然垂下的眼睛，面纱下即刻浮现鄙夷。
“在远东军区一手遮天的曹将军，怎么会因为一次小小的作战失误就入狱？是你们打算让曹渊明背黑锅，就把他交出去平息事态，结果没想到大宦官这么果断，一定要把你们赶尽杀绝，所以不顾他直接逃走才对。”
话语毫无客气可言，任谁都能听出ONE的讽刺，可奇妙的是这尖锐言辞被在场之人一致忽略了，追其缘由就在眼内闪烁的红光。
她的GEASS是共鸣之GEASS，只要将内心的宽恕、原谅投射出来，周边被GEASS控制的人，就都会选择原谅，具体要如何使用，卡莲已玩得心应手。
“是......您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丢下了曹将军......我们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宦官，这次突然有了魄力，不顾后果对我们出手，所以我们输了，曹将军死了，这都是事实。”
“那你们信心满满，让我收留你们的理由又是什么？”
居高临下俯视着作为使者的女人，有GEASS的力量存在，她完全不用顾忌自己的言辞。
“我们虽然落魄，但资产仍在，大小军械一应俱全。无论钢骷、舰船、重型潜艇，乃至研究军工的学者也跟家族一起逃了出来。只要经过整备，全可以化为可用的力量。黑红骑士团为我们带来生存空间，我们则为你的大业提供助力。”
“这样啊......”
面对诱惑卡莲并没直接做出答复，而是沉吟着思考利弊。
作为黑红骑士团的领袖，ONE一直在稳步成长，莹也在努力将这位打造出的虚拟偶像，进化为拥有真正智慧的象征。基本的国家政论，现在对卡莲只是小菜一碟。
分析利弊后，卡莲能看到......吸纳这些流亡人士带来的巨大好处，以及那低到可以无视的风险。
现在情况是无论接不接手这批国外流亡分子，布里塔尼亚都不会放过黑红。而收留这些人，掌握中华联邦的宦官也肯定会设法报复。不过，中华联邦的行动必然会被布里塔尼亚阻截——几个月前中华联邦才以代理人的名义发动战争，现在两国正处在微妙时期，就是他们想报复，也报复不到黑红的头上。
好处黑红吃掉，风险别人买单，这就是上天送来的馅饼。
心思至此，卡莲侧目向莹望去，莹不留痕迹的还以了肯定的目光。
“好！回去告诉他们，这件事我同意了......”
事情就此定下......各位大佬逃到太平洋的船队，偷偷的驶向九州，连带大批军械和那些能制造军械的学者——这几天，卡莲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唯一的不爽，是中华联邦逃难的人也并非浑然一体，还有人选择名声更响的黑色骑士团，连带他们携带的本钱，即使只是总量的一小部分。可东西却都不是小数目。毕竟中华联邦的各位将军都是管理单一地区或者自治区的土皇帝，私军不可谓不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仅逃难时带上的零碎都比解放战线、武士之血这类抵抗组织要强。
正因如此，这些人更不想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如果不是11区的地下势力整合到只有两种选择，他们肯定会有鸠占鹊巢打算，逐步掌握日本的阴影后自立一国，但在11区大势已定的现在，那些想法都是不可能事件了。
几日后，十二月二十六日、深夜，九州鹿儿岛。
正是狂欢节之时，沿海警戒相比往常要弱很多。
趁夜色浓郁，几艘来自太平洋的小船，悄悄驶进港口，负责接应的黑红骑士，早早备好载具迎接新成员。
冬夜寒寂，舰船亦如冰梭，零度下的哈气彷如浓雾般迷人双眼。刚结束海上漂流的人，一下船必然会被不同于海洋气候的寒冷弄得措手不及，没了温度、也顾不上风度，于是一股脑扎进车里就再也不想动弹了。
遥望四周，一艘船大概装载了一百人。三艘船并列与港口，那上面便有三百人......不过，这港口只是黑红骑士团预定的十几个登陆点其中的一个，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批从港口上岸的人。
“这是第几波登陆，还差多少人？”
卡莲以ONE的一身显眼红色，悄然站立在冬夜海岸，稍稍感受了冬日里仿佛弥漫着甜味的空气，低声问道。
“这是第四波了......这里还剩下最后一波，大概也是三百人左右......喂！你们不要着急往回赶，先把钢骷拉出来！”
顾不上对ONE的尊称，莹只回答半句，就急忙跑到一边进行现场指挥。因为她今晚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不仅要安置好几万人的衣食住行，还要核查卸装下来的骑士。
虽然中华联邦的骑士基本以钢骷为主。这些机体，单拿出来比第四代的格拉斯哥还要落后，可一旦数量够多，作战效果堪比布里塔尼亚现役的第五代精英机体格拉斯特。当然，最让莹兴奋的，还是中华联邦又粗又长的战舰、潜艇。如果不是中华联邦出现内部问题，光凭黑红骑士团的身家就算想买，也买不来。
专挑这时送来，简直就是......故意让人膨胀。

但凡有进账，就照单全收。
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莹根本无暇去想。
这次送来的中华大礼包，可谓服务一条龙。潜艇、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一应俱全，还附赠不少民用商船。想象一下，几百艘大小不一的舰船排在一起，场景到底会多壮观？至少日本已经有七年摆不出这阵势。
甚至莹都怀疑这些将军外逃，是不是顺手牵走了中华联邦一整只舰队。如果她活用这些战舰，再来一次九州封锁，除非布里塔尼亚调来他们的大平洋舰队，否则也是无可奈何。
如此这般，怎能不膨胀？将食物糊在饥肠辘辘的豚鼠脸上是什么反应，莹就是什么反应。
直到......她看到这批舰船几日消耗的重油，立刻就......膨胀不起来了。
“我总算知道了，中华联邦的人为什么抱着一大堆武器还急匆匆找上家，光这五六天......海上航行消耗的燃料就能让普通人倾家荡产！”
将支出明细表狠狠拍在桌子上，莹那双被五花肉蒙蔽的眼睛，终于看到品尝进口鲜肉的代价——手指轻落胸口，总感觉心脏隐隐发疼，仿佛大把钞票从眼前飞走的感觉，非常~之难受。
“哈啊......相比之下，还是Knightmare Frame好养。只要充点电、稍微整备一下就可以当新品来用。”
平日见的最多的军工产物是Knightmare Frame，便认为所有军械都像骑士那般，只消耗便携的能源包。非科班出身，总会有这么一两点常识性错误。
“因为骑士本身造价亲民，最主要的花费都在技术研发。”
卡莲双手抱胸，倚着长椅朦朦胧胧的说道，半睁半闭的眼睛，流露出满满的倦意。
一夜清点、一夜忙碌，即便如此，中华联邦带来的东西也只统计了七七八八。先后清点完人员、武器、和能作战的舰船，卡莲就累的快睁不开眼睛，倒是莹兴奋之下完全没有倦意，她只好跟在一边陪同。
“嘛，这样也好，这也提醒了我，黑红骑士团终于到了转型之时，从地区性的封闭组织，进而成为......举世闻名的豪杰！”
毫无预兆的踩上桌子，莹意气风发的掐着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半梦半醒的卡莲直接从长椅上重重摔下。
“啊、好疼，莹~你干什么啊...”
卡莲娇嗔一声，摸着脑袋不情不愿的爬起身。高负荷运转了一整夜，好像大脑都在颤抖，地板也快成美妙的席梦思，差一点就借着倦意睡下——如果不是脑袋先碰到地。
“咦？莹你这是？”
拼死睁开好似灌了胶水的眼睛，卡莲微微一愣。莹早有韬略的表情，不由让人想起最初选择九州四国为目标时的高深莫测。
“难道......避开黑色骑士团，选定九州和四国，又与中华联邦进行交易，就是为了现在？”
“正解，不过没奖......咳咳，其实早在这件事之前，我就在想如何让黑红骑士团获得胜过布里塔尼亚的战力。而最好的方法并不是整合日本，而是所有于布里塔尼亚敌对的力量。告诉我，我们的ONE......在这，布里塔尼亚的驻军足足有五十万以上，我们又有多少人对抗？”
顺着莹的问题，卡莲轻声答道。
“不足两万......”
“没错，不足两万，而且都不是经过科学训练的正规军。如果发生战斗，短时间也很难补充人手。”
莹心满意足的点脚跳下桌子，换上目空一切的表情，宛然撩起根本不存在的和服，缓缓跪坐在地。即使不知道在模仿古时的哪位军师，但她绝对是故意再演古风，由此可见，莹的心情不同于表面，依旧处在上佳状态。
“根据统计，日本战前人口在一亿四千万左右，远高于其他被征服的地区。而战后已经没人知道，没人会去统计。不过我想，无论怎样人口也不会有太大增长。单以一亿四千万人撼动半个世界，这未免太不现实。日本人必须要有外部助力。这次中华联邦的人选择投靠我们，不也是因为和我们有过多次交易？所以我们黑红骑士团未来的战略目标就是向全球发展分部。”
“咦？这和......”
“这和之前说的不太一样是么？”
莹笑着用手指封住卡莲的嘴唇，便像礼仪课老师一样开始板正卡莲的坐姿，将卡莲也端正成跪坐的姿势后，才继续回答。看莹心满意足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依然在戏中。
“因为我们先前没有船啊，但现在......我们有人手、有资源、有船、还有安全的航线。何必让它们在一边空耗油料，不让其物尽其用？”
有一些情报，不会呈现在表面，只能靠分析得到。
别看这次中华联邦船队浩浩荡荡，前后有近两万人。但这些将军真被拿下，国内牵扯的关系网至少要有十万人，由此得出结论......流亡者们虽然带走了全部家当和信任直系部下，但那些关系良好又不会被牵连的合作伙伴仍旧留在家乡。将来依靠这些人的关系，黑红骑士团的船便能放心穿行中华联邦的领海，通过马六甲海峡和苏伊士运河直奔EU，基本可以说畅通全球，这样再不利用商船做商运，无疑在暴殄天物。
“吉野有玉，价值连城。其心远大、志在天下。浮龙献宝，列甲千兵。七年未既、以逸京都，君畏其势，乔迁姊妹。浮龙有鉴，还璧归心！”
默念古谱，身存古风。莹轻轻站起身，将从众多宣纸中取出了一张特别标注极度重要的文件。
“说起来，这事还真有趣......将军们花了大笔金钱从日本这走私到中华联邦的樱石，居然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
“浮龙还壁！”

玉竜物语，是流传在平安时代的民间故事。
大意讲述了，一位心怀大智的没落武士，从一颗樱花不落的千年古树中找到一颗罕见的宝玉。因知大荒山龙神甚喜玉石，便将其献予龙神。龙神大悦许应一个愿望，最终让武士得到千余名士兵。其后专心大业，七年未到就荣成征夷大将军。各方贵族纷纷示好，甚至有人送来一对女儿。龙神也惊叹武士的成就，在其新婚时将宝玉作为贺礼返还。
不少学者认为，这故事来源于中华联邦古时的“将相和”，可作为民间传说自然很难找到出处，而莹既然选在这时提及，那肯定不仅是讲故事......
“具体......打算怎么做？”
卡莲正色道。
“当然是和以前一样，以樱石换取资金和战力。不过这次，我们换了用法......”
“从明天开始所有黑红骑士团的成员，都要开始在闲暇时间做劳工，我也会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分配职位。哼哼~这可是一千八百年之前，某位雄才大略的枭雄善用的军屯之策，也是改革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经商，我们可以用这次得到的舰船，复制黑色骑士团的战略。与黑帮合作，与外部势力合作，用资源换取发展，用发展换取资源。”
“具体执行的话，先多准备几艘外表一样的船，一艘用来对付布里塔尼亚的安检，另一艘运送货物到EU。先趁着其他人不知道我们这里有中华联邦的学者，看看能不能骗来EU最先进的武器，就算不行骗来现役装备也可以。等我们把技术研究透了，就装成EU的人把技术卖给中华联邦，再装成中华联邦的人卖给布里塔尼亚。一来一回少说有十几亿呐。”
“在此期间，让黑红的元老去找黑帮谈判，以贝壳的名义创建公司，再给他点分红，这样就能越过日本人的经商限制条款，以我们黑红就在九州和四国的影响力，很快就能占据大部分市场。注册了渔业，我们也在海上有了周旋空间。”
“咦？可现在各种商品不是都被布里塔尼亚的商家把控，我们暂时也没有生产线......”
“ONE！......你可不要说你忘了黑红在别人眼中还是恐怖分子的这件事？做一些违法的事，比如打劫货车、抢劫工厂不也是理所当然么？”
莹撇撇嘴，甩出了卡莲熟悉的“你真笨”的眼神，完全跟不上节奏的ONE也只能默默看着莹好似孔雀般招摇，当着认真听讲的好孩子。“几万人的性命全在自己一念之间，必须要为此负责”，她存有这样的自觉。
所以......即便身为半个日本人，不太适应日本特有的跪坐姿势。即便双腿已经发麻，卡莲依然认真倾听莹的大略。
仔细想想，这计划既然黑色骑士团趟过雷，想必不会有问题。实际施行的最大困难，是黑红骑士团的人能否接受既当恐怖分子又兼职黑心商贩。对此暂且观望一阵，出了问题就用GEASS来解决。其次......则是整个计划风险最大的一环，如何从EU手里骗来新锐武器。
一般来说关系到尖端技术，国家都会极度保密，即使“黑红骑士团没有能解析高端科技的技术人员”，也可能会在交易后半路劫机。卡莲需要一个足够聪明的人，到EU装疯卖傻搅混水。在此之前还要在EU多个加盟国中，找一个既好骗、科技又强的国家——怎么想都是选意呆利。
“......至于中华联邦的人我们必须小心，对他们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坏......安排就是这样了......ONE？”
细细梳理了将来一年的发展方向，莹双手平铺轻轻放置在大腿两侧，以大和抚子的标准姿势结束了发言。按照一般剧本，卡莲这时就应该扶起她，认真说一句“先生大才”。因为莹想要的明显就是夸赞。
但卡莲还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莹你好棒棒哦！全部交给你了！作为首领兼具友人，这两句话都有些不合适。
“唉...”
没能得到夸奖的莹，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话说ONE...我说过我为什么要参加黑红骑士团么，好像没有吧？嘛，就算说了也没关系，因为.......那肯定是骗你的。”
卡莲的眼睛，顿时缠绕了几丝不解。这个话题的转化是不是太快了点？但莹也不管她是否从攻略中转过脑子，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其实日本是否能复兴，我才不在意呐，最初......我加入黑红骑士团，仅是为了复仇，向破坏我原本人生的布里塔尼亚复仇......不过我的复仇心，却没我想象中那么强。过了一段时间，突然就感觉不到复仇的动力。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那么极端，总想和布里塔尼亚同归于尽，像我这种有才华的人，只要能重获得平等，总会有生存的空间才对。”
这是因为......我的GEASS么？
莹后面说的话，卡莲并没听入耳中，相对的，是黑红骑士团最初的追忆。那时，自己也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愤，迷惑中隐隐抱着让自己和世界一同毁灭的念头，并在其中......找到了报复式的快感。
于是在使用GEASS的时候，共鸣给了莹和大部分黑红骑士团的成员。现在心情自己的平复，他们也恢复了正常？
如此这般，卡莲更明白自己正背负的东西，一如鲁鲁修，她也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有意识的、无意识的、甚至能超越卡莲的想象。
“ONE......我虽然能作为头脑，替你考虑很多事，但最终，决定权在你手上，请一定记住一点......”
说着，莹轻轻捧住卡莲的脸颊，缓缓的......缓缓的凑上了嘴唇。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那个人就是你对吧，维蕾塔？”
斜倚沙发，享受着壁炉的舒适热力，鲁鲁修玩味的把玩着棋子，周身尽是热焰一晃一晃的橙黄。
维蕾塔，身披大氅的银发美人，携卷着一身未消退的寒气如玉柱般挺立，四目相对中的颤栗，仿佛炉火是烤炙在她身上。
“果然......”
这是十二月三十一日，阿什福德学园中鲁鲁修与“忤逆者”的对话。
......
但凡渴求，皆与圣夜降临。
无论人理，亦或期望、渴望、欲望的回环。
如是情歌，定是反罗曼情怀的剧场。
如是春风，定然会化为巫山云雨。
可这一切，柯内莉亚的暴戾溶解为娇.喘的妩媚，是不是......顺利过头了？
心满意足中，这念头几日中不断在脑海翻滚。
恰如盼望休息但节日到来反而茫然若失的人，鲁鲁修也是一边希望万事如意，一边害怕事事顺心。一帆风顺，会让人有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握住了指间沙的......恐惧。
失落中想念拥有、满足时记挂遗失，如此反复堪称明月的阴晴，而让不情不愿的皇女带上婚戒的满足，远胜灵肉的享受，所以自从圣诞将婚戒交付柯内莉亚，鲁鲁修就开始了接连数日的无所事事。
混迹阿什福德学园，继续逃课时长大于在课的日常，偶尔骚扰骚扰那位对他恨得牙痒的门卫，就算被气急的他骂道“死了老爸”，也笑着回答一句：“承你吉言。”
犹如游子般浪荡的鲁鲁修，在担心着皇姐的情理隐藏阴谋的同时，嘴中却只剩圣诞遗留的甜蜜。精神振奋下，好似复仇都不重要了。
那当然是错觉。
不过随着目标完成，没有目标倒是货真价实。睁眼闭眼，就突然惊觉2017到了尾声，只好将这一周当做是自己的放纵。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基本也是无事可做。
就算不舍，政厅线也暂时到了尽头，每次调戏柯内莉亚，两人都要专门倒出时间，鲁鲁修是随心所欲，但柯内莉亚总不能经常十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的从人眼前失踪，她手下的达尔顿可是彻彻底底的人精，也许光是这段时间的接触，那位中年大叔就可能知道了什么。
至于黑色骑士团，则处在倦怠期，准备着一月一日属于日本的新年，所以也没ZERO到场的必要，两处最常去的地方都拒绝自己，还有一天“假日”的鲁鲁修也只能选择留在阿什福德，在后宫失火的烦恼中胡思乱想。
因为圣诞节选择前往政厅，阿什福德学园这边彻底炸了锅。从美少女众星捧月沦落到千妇所指，天堂不再那就地狱常在。
被围剿、被批判、被迫缴公粮还不够，米蕾还蛊惑别人和她一起强迫鲁鲁修穿女装那执念，让鲁鲁修都感觉可怕，每天都担心半夜醒来身上多了裙子丝袜之类的东西——没了皇子身份的限制，这女人彻底疯了，亏她还记得去富士山旅行时的戏言。
一般来说，逃离阿什福德才是最佳选择。可惜，鲁鲁修还要靠咲世子的忍者秘药处理几日来被蹂躏的淤青。没办法，谁让疯起来的女人，都是洪水猛兽，包括最听话的咲世子。
当鲁鲁修在狂欢节接近结束的午夜，拖着发软的身体泡澡时，唯一没被临幸咲世子也以擦背为借口闯进了浴室，面对女仆咽口水之余才流露的关切，鲁鲁修只得顾左右而言它，但就算这样，可结果一如往日，比起健康，咲世子更关心主人的肉体。浴室待足了几个小时，才说起自己有忍者代代流传的秘药。
身边女人贪多成性，就连女仆也如狼似虎。如此这般，明显发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温柔乡英雄冢、冢等于坟墓、坟墓等于金字塔？金字塔会有外星人？外星人来自银河......
——由于无事可做，鲁鲁修的思维可谓发散到天际。天南想到海北，博古置若通今，从今天的太阳联想到宇宙星空。而有意无意中注视着房间的布置，又回忆起米蕾等人在狂欢节的“欺辱”，随即从狂欢节联想到圣诞，又从圣诞联想到柯内莉亚，最后从柯内莉亚联想到那位在背后偷袭他的人。
有序的思维、无序的思考，就在身体下意识摆出棋局解闷时，鲁鲁修猛地就想通了圣诞的疑问，将维蕾塔唤到了阿什福德。
然后就有了之前描述的景象。
“那个人就是你对吧，维蕾塔？”
这一瞬间，可以明显看到维蕾塔微微摆动的银发出现异常僵直，一直在观察她的鲁鲁修自是全然看在眼中，继而无奈的叹息道。
“果然......”
严格来说，维蕾塔不是“臣子”，而是“妻子”，就算她像米蕾一样直接骑到脸上搞事，也会一笑置之。但看维蕾塔的不安就能道，这位大龄少女表里不一。手指死压裙线的拘谨，仿佛都不知自己应何处置之。乍看之下这就是家长训女女的景象，只是这回待训斥的是年上一方。
沉默片刻鲁鲁修清清嗓子，道出的却并非训斥。
“在那种情况出现在我身后，就必然知道我和柯内莉亚的关系。而皇姐那边亲密到能告知这种秘密的就只有达尔顿，连尤菲米娅和吉尔福特她都会隐瞒。但以我的经验，这事她绝不会告诉男人，而基耶尔的那位担任侍应官的妹妹同样也没表现出知情人应有的反应。最重要的是.......我离开房间时，原本该在四下保持守卫的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能下达让他们撤走命令的人也只有你。”
语气很是平静，甚至有些轻柔，因为鲁鲁修并无问责的打算，而不问责的原因，则是维蕾塔的老实。
就算她心底藏有侥幸，但她原本提出的计划就是让鲁鲁修“假装被柯内莉亚制服，以达到博取同情和谅解的目的”，如果中间出现纰漏，鲁鲁修定然会想到是她。从根本来说，维蕾塔完全没有欺骗鲁鲁修，最多就是工作时参杂了自己的心思。
如此一来，这事便说小便小，最好情况就是问答完毕，事情就结束了。
可这几天，鲁鲁修光顾沉迷温柔乡。一点消息都没有，反而让维蕾塔紧张了起来？满心玩脱靶的担忧，所以被找来时才像柱子一样？
感觉，还真是......蠢萌蠢萌的。
早想通前因后果的鲁鲁修，嘴角悄然露出一丝坏笑，随之板起脸，故作严肃道。
“......那你欺骗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为、为确保真实性......如果鲁鲁修大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就不会不会、表现的那么真实了。”
“你果然......偷窥了！”
声音中羞意有几分，痛意亦有几分。一想起柯内莉亚的爱之鞭策，身体似乎就涌出了痛感。皇女的鞭打虽然没伤到人杀意，但疼痛可是实打实的东西，气急之下鲁鲁修不觉真的生出了几分怒意。可看维蕾塔好似快哭出来的雾目，他又.....心软了。
“这件事我不怪你......在你提出建议时，我只想着如何尽快达成目地，却没想到女人对人际关系的在意......给我过来。”
大概是被鲁鲁修等同于神色的冰冷声音吓到，女性穿着黑色裤袜的美腿，小心翼翼的点近一步又停在相距一步的距离，愈发让他感觉这位表面冷冰冰的美人内在的逗趣，更是不想点破。
谁让维蕾塔话看似在理的狡辩都是鲁鲁修坑人时用旧的东西，大义凛然往往就是为掩饰私心。欺负维蕾塔一方面是这家伙不老实，另一方面就是欺负这位成熟美人的感觉，非常让人愉悦。
“......坐下。”
一如鲁鲁修的指示，维蕾塔板住长裙坐上沙发，可还是和鲁鲁修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坐到我身边。”
维蕾塔的心思，鲁鲁修心知肚明，于是揽臂打算将维蕾塔拽到身边，结果她倒是借力用力，直接像软糖一样化在鲁鲁修怀里，而且半带诱惑的闭上眼睛，仿佛任君采摘。
低头俯视着摆出小女人姿态的维蕾塔，鲁鲁修直接笑了出来，一如她的期盼，咬住了对清凉似寒泉的嘴唇，直到热力透过唇瓣化开香舌边的香甜津液。
“你的小心思还真是不少，看来以后我对你可不能少了小心和防备。是不是啊，维蕾塔·奴。”
她是个有城府的女人，在鲁鲁修认识的人中仅次于神乐耶。同样也是一位有野心的女人，曾经表现在权欲，现在则是宫心计，但总的来说并不让人讨厌。仔细想想，柯内莉亚不也是因为她的帮助？会找位置，明白定位，也是富有心计女人的一大优点。
“......我让你找到医生，有着落了吗？”
“还没有......但机器都已经准备好了。”
手指轻抚着上下浮动的胸口，维蕾塔摆正泛红的脸喘息道。
“是这样，果然布里塔尼亚的医疗体系相比EU还是差了很多，居然连一位黑户医生都没有。没办法了，就将这个任务交给拉克夏塔好了。”
“鲁鲁修殿下，还是不要依赖那个印度女人为好。”
“哦......这又是为何？”
“因为......她是中华联邦人！”
维蕾塔从来没见过拉克夏塔，最多只见过她的照片。她会对另一个女人抱有意见？自然是为了减少竞争对手，她的眼睛，鲁鲁修能看到女人的占有欲。
“呵呵，最关键的理由还是不安吧。虽然我没有义务对你说这些，但就将其当成你大胆发言的奖赏好了。我明确告诉你......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虽然作为女人颇有资本，但女博士这点就可以直接排除。而且拉克夏塔可是彻彻底底的偏执狂，比起男女关系，还是搞骑士更容易让她高.潮。而你......”
手猛地握住维蕾塔的脸颊，凝视他人的紫眸在说话的同时也浮现出了危险的气息。
“既没有完成君主的命令、又做出背离君主心意的事，甚至妄论君主的决定，必须接受惩罚罚......既然你看到了柯内莉亚对我做的事，那么我就用同样的方法来处置你好了。这可是如法律一样公正！”
“是......我愿意接受......”
将鲁鲁修的手指含入口中，维蕾塔呻.吟着答道。惶恐之下，却藏着比鲁鲁修还要兴奋的躁动，比起说“甘心受罚”，更像是在期盼受罚。
见到这场景，维蕾塔曾在受伤时表现出的对疼痛的特别满足，亦从鲁鲁修深埋的记忆浮现。
她的本质，鲁已经可以看到最深处。
即是说......
......
在维蕾塔的照片轻轻画上一个红叉，丘威尔漠然沉吟了起来。、
在他面前有着一张订满纯血派高级人员的白板，杰雷米亚为起点，一直到各个分队的队长。照片中绝大部分人都被画上了交叉的十字。这些都是丘威尔离开后，再也没在公共场合出现的人。
在圣诞节之前，丘威尔并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可这次圣诞晚宴，不仅杰雷米亚神秘失踪，就连维蕾塔也没露面，纯血派的代表人物竟然只有原本排在七八位的基耶尔，而他的妹妹还成为了柯内莉亚的内务侍应官。
从结果来看，纯血派地位最高的三个人，竟然都莫名其妙的远离了权力中心。
这种情况下，受益人会是谁？也只有柯内莉亚了吧？
伸手将瓶子中还剩一半的水全部倒在头上，任由冷水刺激着皮肤。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被乱麻般的思绪干扰。
柯内莉亚会不会有政变打算？这件事基本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了。
可是，事情还不能轻易下结论，现在自己的判断将会决定布里塔尼亚未来很长时间的战略。修奈杰尔殿下让自己来这险地，既是考验亦是信任。
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大意。
目光投向了一边的电脑，
不知道能不能由自己将情报带回布里塔尼亚，但自己的努力肯定不会白费。
现在，就在网络中的某个角落储存着丘威尔已知的调查信息，并设置了如果五天时间没有重新设置就会自动发送到的网络的程序，并且程序底部还附带了发兵11区的重要警示。
可以说解除了后顾之忧，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丘威尔的调查了。
虽然一年即将过去......
可他的任务依然任重道远。

日本文化是从中华联邦演化来。
两国人相貌相近，习俗相近。
八年前还保持独立的岛国，各方面都能见到中华联邦的影子，除文字最明显的便是新年。
明治维新之前日本还以中华联邦历为基准，之后则换成公历，新年也落到了元旦。
这时日本各地一如中华联邦般喜庆，走街串巷、参拜纳福、吃河豚以求福气是很多人的习惯，小孩也能盼来期待一年的压岁钱，战后、日本沦陷，这习俗更是重要。
但在庆祝新年前，黑色骑士团还有一项必须参加的身体检查。
免费、检查后还能领红包，以普通成员大多贫穷的家境，这简直是以往不敢想象的红利。即使钱不算多，心意也到了不是？所以就算耽误新年也没人抱怨——但其中绝不包含玉城......
“为什么啊，为什么在新年的时候我还要排队体检？大好时光全浪费在无意义的排队，家家酒小姐姐还在等我啊。”
玉城双手掐腰大声嚷嚷着，一脸横行霸道的蠢样。即使本身没什么能力，但作为元老一月还是有不少闲钱，人傻钱多平时也很风流。
“不是说一年之计在于元旦？既然这样今天祛除了病魔，那肯定新一年都会身体健康，身体健康才能夺回日本嘛。”
扇尴笑着站在玉城身前，婉言劝解道。作为高层，他和玉城都有特权，能早早检查完毕、早早去浪。
“我身体非常健康，反正刚才大部分项目都检查完了......干脆翘掉后面的检查，和我去酒屋喝几杯吧。”
玉城转转眼睛一脸狐鼠诡色。
“咳咳，这样不好吧......”
扇苦笑一声，作为副首领是要以身作则，但他确实有点心动，见此玉城更是放心了，抬腿就准备开溜，可就在他抬腿的瞬间，一手从后边拽住了玉城的脖领。
“身体健康？那可不一定......”
玉城缩缩脖子，像小鸡一样怯怯的转过身。不为别的，就是黑旋风遇到神行太保，被捉弄惨了——没办法，能自由开发控制骑士，就是能为所欲为。
“何事？拉克夏塔大姐头。”
“哼......玉城你听好了，光是前面的体检就查处了你有胃溃疡、酒精肝、膀胱炎、还有痔......后面的就不说了。总之再不注意身体，就直接去准备后事好了。至于扇。你也有点小毛病，但还算健康，只要以后记得和玉城保持距离，别和他一起花天酒地。”
“啊~头疼死了。谁愿意浪费时间给你们这些臭烘烘的家伙检查身体，还不是ZERO的要求。真搞不懂，为什么连那些专业设备都能弄来，就偏偏不请医生？我就职的时候，可没人告诉我科技长官还要负责卫生健康。”
“是、是，大姐头说的在理，都是ZERO的错。”
“闭嘴，你也赶紧给我回去。”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
玉城这样说，但蛇鼠本色却是改不掉。拉克夏塔一转身，就直接开溜了......连带扇一起。
“明明是新年，还这么凶......扇，走了、走了。别听她的，只喝几口没关系啦。哈哈，没听过么？喝酒算是病，不喝就没命。管他三七二十一，喝酒去，喝酒去......”
既是体检，当然男女分开，为防止玉城这类的色狼不轨，男人窥视女性的门路被封的干干净净。倒是女人这边宽松很多，透过一些缝隙，便能看到男性这边的体检状况。
其实说到，偷窥男女都无区别。一位位精壮男性赤身在隔壁，女人也会不禁想要一饱眼福。无所事事中，四圣剑中唯一的女性就不自觉趴在缝隙，对藤堂半裸的身躯咽口水。
“喂......喂！千叶！你在干什么?”
“啊！是直美啊，有什么事？”
井上看看自己的手指，看看只碰到肩膀就挑起三丈的千叶凪沙，伸手打断千叶未曾出口的解释，附身在窥视的洞口，继而了然的一笑。
“哦......原来如此，能清楚的看到男人那边的情况。藤堂先生也在，难怪你这么脸红。”
“才不是！......咳咳，我是说这里太热了，和藤堂先生没关系......你看，男人那边排队的朝比奈不也是脸红了？肯定他们那边也很热。”
“你看的还真是仔细......可我倒是感觉有点冷呐。”
“啰、啰嗦！......我是说，哎呀~不是到我们体检了么？快把剩下的完成好了，这里热死了......”
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大概只有千叶自己知道。为真实特意做出擦汗的动作，让原本就感到冷的井上更是一股恶寒。
“是是是，你说热就热吧......话说，千叶想好一会儿领到钱去做什么吗？”
“你今天话好多，一会儿我们四圣剑打算一起吃烤肉。”
“哦吼，明白了，藤堂先生也只是顺便邀请过去的对吧。”
井上桀桀一笑，笑着跑开了。虽然周围有点冷，但现在千叶的脸透出的火热就足够能四周升温。
就是不知道千叶桑是否知道，朝比奈脸红的原因其实和她一样的哦。
“桀桀，真是有趣啊......嗝。”
满脸嫣红酒色的怪笑中，井上拿出了一早藏在胸口的酒瓶......
对大多数人来讲，新年就是酒会。
......
“算算时间，拉克夏塔应该回来了才对，怎么还没到......算了，可能是我太着急了。”
端坐在放满医疗器械的密闭房间，受着无数机器频繁闪烁的红光，鲁鲁修略微有些心急。睁眼环视周围一圈，只觉更加烦躁，于是闭上双眼，计算这次活动的花费。
体检，是要花钱的。上万人体检，是要花很多钱的。即使这是整合战力的必要步骤，鲁鲁修也不想轻易浪费这开资。特意选在一月一，其实有两个目的。
其一，这种大型体检选在平常时间，不用几日就会被忘干净，而选在新年，所有人抱着一点不满的同时，也会记得这是ZERO给予的福利，更能巩固ZERO的地位。换位想想，如果首领是别人，他们能做到这种事么？
其二，万人体检鱼龙混杂，多一个、少一个都难被发现，如此一来鲁鲁修也能借助咲世子的忍术，变装排进人群完成检查。这次被医生用意味深的眼神叮嘱爱护肾脏的人，终于不是“鲁鲁修”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远比第一件事重要。至于黑色骑士团感谢不感谢，方便不方便，那都是他们的事。
“ZERO......”
“我这里有几份血液样本，因为要保密所以检查就专门由你来搞定，东西我放在机器上了。”
即便不睁眼睛，鲁鲁修也知道是谁。这件事一早就安排给了拉克夏塔，因为在黑色骑士团只有她有技术操作这房间中的精密血检仪。
“是你的血液样本？”
“不是的话又如何？”
“额，只是无关紧要的一点问题。”
睁眼漠然注视拉克夏塔取出自己的血液样本，无聊中鲁鲁修又闭目默默思考起了问题。
到现在，黑色骑士团已经不复最初的分量，就算组织不断庞大，可将来能起到的作用只会越来越小。就算再经训练，他们也不可能比得上柯内莉亚的精锐部队，最多当炮灰。
如果自己能和柯内莉亚一心，以帝国军神、帝国魔女、战场公主的统御力，自己再亮出皇子的身份，就算叛变整个11区五十万人的兵力，至少也能拿到一半。再加上柯内莉亚的帝国远征军、纯血派、和黑色骑士团的兵力，少说四十万人的部队，足以让鲁鲁修拥有站在世界的话语权。
当然，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来完成复仇，那就是让杰雷米亚复出，然后利用柯内莉亚回国述职的机会潜入潘多拉贡，暗杀掉皇帝，再用GEASS将所有皇族控制住。
这方法绝对比任何计划都快，就算c.c.警告过不能使用GEASS，但一劳永逸的机会放在眼前，鲁鲁修也不会顾虑后果了。
真的......是这样么？
“......”
沉默中，鲁鲁修忽然生出了一点难言的悸动。
没错，c.c.没说过继续使用GEASS会死，或者变成魔神的傀儡，但以鲁鲁修能推想到的答案，也只有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件都不让人愉快，而想这件事时，手指竟然也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
难道......我害怕了？
曾经就算死也无所谓的我......害怕了？
越是想要跳过这个绳结，就越是会想，越去想这件事，就越能察觉到从心底迸发的脆弱，这或许从前就有征兆，但现在......似乎因为柯内莉亚而彻底爆发。
啪~
躁动中，一声忽然迸发的脆响，斩断了连线的思绪，在这时那完全是无法忽视的声音。一瞬间，鲁鲁修还以为是自己的心碎掉了，但很快便发现坏掉只是血液样本——他的血液样本！
“喂ZERO......你那边还有剩余的血液样本么？别瞪我啊，就算你戴着头盔也能明显感到是在瞪我，我真不是故意......”
失误谁都会有，只是打碎血液样本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也许正是因为这谅解才让拉克夏塔以身犯险，她的解释总有股演戏的感觉。
“......这台12纳米级的光谱分析仪，完全分析一个人的血液样本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两小时吧，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只能估计个大概。”
无声眈视着哂笑的印度女，鲁鲁修心情复杂。就算知道她可能在演戏但也不理由责罚，而且能从那从心底出现的囚笼回神也是靠了她。没奈何，只好将ZERO的手套取下。
“你直接从我这里取血吧......为了隐蔽，在这台机器分析完成之前，我都不会离开。分析结束就立刻删了电脑的数据，明白么。”
“你不是说这不是你的血液样本么......是是是，我明白了。对我还这么小心，ZERO你这家伙真是......”
“废话少说，能找到血管么！”
第六感一直在传达你被愚弄的信息，如此一来鲁鲁修的语气自然很是不爽，因为只露出小臂，他也有暴露的风险。
“别小瞧我，至少我在学习Knightmare时，也学过人体构造......”
凝视拉克夏塔从医疗袋中取出的针头，那一闪而过的银光，让原本寒石般的冷漠眼眸渐渐漾出敬畏。不针对拉克夏塔，单纯因为针尖，这是鲁鲁修对医生不信任的最大理由，理由恰如接下来的一幕。
“喂，出血了......”
“我......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不是专业的护士，都是学人体结构时顺便学的，为什么你不去找个专业的护士。”
“你是来搞笑的么！”
可是谁都没注意到，那悄然放生的邪欲。在浓稠血液挥发在空气时，某些荷尔蒙狂躁了。
血在沸腾。
暗潮化为血沫。
如涂抹红唇的胭脂一般，透出女子涩味牝香。
表面看去，只是顺着手臂滑下的两道红线，但落到地上却绽出朵朵红花，溶解在黑石的颜色，好似缀饰彼岸的欲火红莲。
很快......
几秒钟未过......
鲁鲁修就听到了一声好似忍耐疼痛的娇.喘，亢奋中遍布情炎的喘息。
没错，正是喘息。
“你，怎么了？”
“奇......奇怪，身体......好热，脑袋也好热......”
手中针管掉落在地，人也好似柳枝般乏力。拉克夏塔身体晃晃，就有要跌倒的意味。而那股崩裂出的媚态，与方才更是两个人级别的差别。
本能的，鲁鲁修抬手接住了拉克夏塔，但很快本能又告诉他“快点离开这家伙”。
空洞又糜旎的眼睛，好似被煮熟的潮红，莫名热切的气氛，却让鲁鲁修想到恐怖电影中，丧尸尸变的场景。
快走！
可是......就在他快步到门前，握住把手的瞬间，两团颇具肉.感的蒲团便从背后压了过来......

无论何时，白色总是容易被其他色彩渲染。
一棕一白，两杯染料混杂。很快就会变成棕色压制白色，吞没白色的场景。
以物比人，拉克夏塔是棕，鲁鲁修则是白。即指“染料的颜色”，亦指肤色。
作为印度人，拉克夏塔的容貌与布里塔尼亚人有着明显差别。对于见惯日本和布里塔尼亚人的鲁鲁修，她的相貌占着股“异域风情”的优势，即使单以布里塔尼亚的审美观念审视，依旧算是上上之选。
这波，绝不算吃亏。
可是......即便如此......就算现实是大写的“这波不亏”，那种难言的沉闷感仍在胸腔中回荡。
对拉克夏塔，鲁鲁修毫无性趣。
虽然这类女性不多，但走的地方多了总会遇到一两位长相身材都不错，可男人就是提不起欲望的类型，更何况这位二十七岁女性，性格也是十分不讨喜。
抽烟、喝酒、女博士，偏执、散漫、工作狂。这几条横在前面，难怪她几小时前仍是处女......
鲁鲁修还记得，就在昨日他还和维蕾塔说了类似的话。谁能想到只过一天，就直接越过交往上了本垒。说到底，谁知道她发什么疯？真不明白，一个脸都看不到的男人，有什么地方吸引人？
难道是禁欲太久的原因？
这样想着，鲁鲁修微微侧过了脑袋。
因脱力而熟倒的拉克夏塔，就在他身边怀抱软枕平稳呼吸着。淡黄色长发散乱的黏在脸颊，沿着修长的颈如瀑流般垂落，点上乳星的浅棕色肌肤微微泛红，有些部位还能看到肌肤碰撞的痕迹。如果不说话，光看这恬静睡颜，倒还有几分清雅女性的气息......
房间很吵，机器低声沉鸣着，就像空磁带般一音到底，听得久了又有些心烦，看着拉克夏塔毫无遮掩的身体，鲁鲁修叹息一声，还是贴心的找来了毯子。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呐？
双手合十，茫然远视虚空，更胜女性的白皙肌肤亦是完全暴露在仪器闪烁的指示灯下——他的赤.裸，是理所当然的。
按照前几次的相关示例的一贯标准，鲁鲁修率先能想到依是“拍拍她的屁股，笑着说一句：你是我的人了，以后我负责养你”这种完全不靠谱的假设。随后......又是熟悉的抓狂。
开什么玩笑！？
这到底是什么鬼！
听说日本有句新年新气象，要开门见红才能大吉大利，难道是听到这句话，她才跑来送红利，还是将自己作为红利？
明明连脸都没见过，为什么就能像野兽一样？难道......我的魅力，光靠面具都拦不住了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也要避免上街了......
这状态，是见到处子落红的一贯错乱，其中还参杂一点自恋。可这场景，又不是见多就能习惯的......
“唉......这究竟算什么？毫无道理，莫名其妙就袭击过来。”
“嘤~嗯......ZERO？”
拉克夏塔只是过分亢奋而导致脱力的浅眠，听到有人耳语，立刻嘤咛一声清醒过来，然后瞪大眼睛，愕然看着赤.裸的自己和同样一丝不挂的......大概是ZERO。
“是这样，我明白了......”
无需解释，只要睁眼就能明白情况。拉克夏塔坐起身，躲在毯子中淡淡说道。
“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ZERO你对我做的事，我一定会保密。反正大家也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互相帮助一下。我自认长相还算过得去，你也不吃亏，所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就算你非要负责，我也没办法立刻就决定是否和你结婚。”
“你难道想这样算了！？”
拉克夏塔的话，看似开导，实则却是在甩黑锅。“你夺走了人家的贞洁，就想一走了之！”这话鲁鲁修差点就顺口说了出来，原本不佳的心情他更是浇上了火油。
“你这语气，真是让人......明明是你先......扑过来的，为什么好像都是我的责任？就算说是负责，也是你先！”
“是么......有这样的事么？...我不记得了。”
拉克夏塔侧过脑袋，成四十五度望向天空。别说鲁鲁修，就是常人也能看出来她在说谎。
“用不用我将你说过的话再全部重复一遍！”
“不，还是免了吧。真是的......ZERO你也真坏心眼，一点都不体谅女人的心情，这种事人家怎么好意思承认嘛。”
对拉克夏塔故作娇羞的反应，鲁鲁修表面不做声，心中却竖起了鄙夷的手指。在人扑过来的时候，可没见她害羞。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忽然感觉身体很热，脑子一片空白，本能的想要靠近别人。而房间中只有你一人，所以不知不觉就......”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原因并不在你？房间只有两个人，难道......你还认为是我做的手脚？”
拉克夏塔没有回答，看她的表情，算是有几分怀疑，又有几分不可置信。而鲁鲁修嘴中在反驳，但心底却清楚，拉克夏塔并没说谎。
既然如此，那又是为什么？除了药物，能让女人发狂的也只有浓缩荷尔蒙之类的东西。
用思考排除一个个可能，鲁鲁修低下头，一眼便看到，地上几乎快干涸的血迹——单以第一次的量，这着实有些夸张，想必是刚才打针时流下的.......等一等？！
“ZERO......如果没有别的事，让我先去洗澡好么，如果不清理一下......有可能会...”
“你还没明白状况！”
因为被拉克夏塔打断，鲁鲁修一时没能顾上血迹，而是厉声喝止了准备起身的拉克夏塔——她可是触犯了ZERO最大的禁忌，却还没有自觉。
“仔细想想，拉克夏塔小姐。为什么ZERO会带上神秘的假面，那是因为他的身份是个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而现在这个秘密却被某个人知晓了。那么请问，为了隐瞒真面目......ZERO会不会不择手段！”
那是血与杀交杂的血意，是杀戮无数的恐怖——只一瞬间，站起一半的拉克夏塔又瘫回到原处，冷汗悄然滑落。
“哈哈......骗人的吧......那个ZERO，你不是认真的吧？刚刚我们不还是成了朋友关系么?而且，我为黑色骑士团立过功，我为黑色......”
“先把衣服穿上......我暂时不会处置你，可你也暂时别想在别人面前出现。对你，我还差了点信任。但是......如果你能证明自己在各方面都能让我满意，那还是能还你自由，并且给你更多......现在，先完成我血液样本的分析，这次不要再出问题......”
因为不会有人突然闯入，所以拉克夏塔连衣服都没能穿在身上就被迫开始了劳作。那对紫瞳静静注视着尽显高挑身姿的印度裸.女，心思却完全没在福利，而是反思。
刚才......自己可能过于紧张了。
虽然拉克夏塔看到ZERO的真面目，但她一心只在骑士研究，ZERO是谁可能并不重要。这次事件说不定也是契机，将她从黑色骑士团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中解放，变成ZERO的专属人员。
如此一来，正在构思中的那份拆分黑色骑士团的计划也能稍稍提前。她研究的辐射波动，更是能和柯内莉亚现有的科技结合，骑士方面也许能反超布里塔尼亚。
就算自己对拉克夏塔没动真情，是不是也应该借助这突然的肉体关系，多多拉拢呐......
二个小时可以漫长如冬日，也可以短的似寸芒。只眨了眨眼睛，机器运作声便停了下来，却而代之的是打印机打印文件的声音。好似是被这音线串联起来一样，鲁鲁修散碎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一处，映出奕奕紫辉。
“结果如何？”
“这......结果出来是出来了，可你的血液信息，我完全没办法肯定。不......与其说无法肯定，倒不如说......ZERO你真的是人类么？”
拉克夏塔转过身，一手遮住私密，一手捧着资料阅读，半遮半掩之下，反而显得很色.气。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不，我才没有说这个......嘛，虽然你哪方面都不像人类。但说正经的，ZERO你的身体很奇怪，从生物层次上就很奇怪。我记得人类的染色体一般是二十三对，而你却有二十五对.....你明白这是什么概念么？黑猩猩和人类基因相似度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七三。而二十五对染色体......这根本就是有着人类外貌的外星生物。我觉得比起不向黑色骑士团的人泄露你的身份，还是不让生物学家知道你的存在更重要，不然就算是你也肯定会被切片研究。”
看似诚恳的回答下，是一股昭然若揭的羞愤。鲁鲁修原本还以为拉克夏塔不会在意，没想到感到害羞，当然也有可能气愤的不是裸身，而是被强迫。
“一定是机器出了问题。”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刚才拉克夏塔的话，鲁鲁修完全没放心里，只当是笑话了。可拉克夏塔的回答同样是不可否之的肯定。
“没有，机器一切正常。你都全程在一边旁观了，我也没法做手脚，也没必要做手脚。你的血液和DNA确实很奇怪。除正常的血小板，还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催化酶，暂时还不知道这酶有什么用，需要进一步分析。”
很有趣的命题。
非常非常有趣。
曾经鲁鲁修经常会考虑自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却没想过自己是不是人。
假如这是玩笑，那真是个糟糕的笑话，假如是事实，那还真是糟糕的世界！
基因突变，是指单个染色体的某一片刻产生的突然，从来没有突变后增加染色体的情况，也就是说，从出生之前，自己就一直比常人多两条基因序列。
这并不是很难接受。
自己与众不同这点，鲁鲁修很小就有这认知，相比天才这类没有实际意义的答案，变种人为反而更加合理。
也仅仅是合理......
“拉克夏塔......”
接过一页页数据，鲁鲁修仔细端详了血液基因部分的信息。默然半响，忽然露出了笑容。
“看来一不小心，让你知道了更了不得的事，这样我还真的没法轻易放开你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有太多限制，除了不能和其他人交流，一切如你所愿。所以......你也不要试图去做背叛我的事。就算只是一日情缘......我也会负起责任。”
起身，嘴唇贴上拉克夏塔暗粉色的嘴唇，就算最初拉克夏塔有些抗拒，亦是很快在高超技巧下化为湿热香吻——这缠绵的温柔，一半认真一半演技。以年下身份调戏年上，熟练后也不在是不可能，更何况这样做，还能掩饰自己动摇的内心。
不是人！
不是人......
不是人。
不是人？
DNA相差百分之一就是，两种类别的生物。两条特别的染色体，组合出来的基因序列，完全可以说不是人类，而是面容接近人类的生物。
王的力量会使人孤独......
不同的天命、不同的时间......
拥有了GEASS的力量，就不再是人类——最初签订契约时c.c.的耳语忽然从耳边响起。
难道这件事和GEASS还有关系？
难道GEASS还会改变人的基因？
鲁鲁修不敢相信，但又没有理由不往这方面去想。

只有这样，才能免于“自身并非人类”的恐怖，保留一丝此间为梦的期盼。
可是......嘴唇相接的触感无法否定，落红之色又这般鲜活。每每遇到终结处女的喜事就开始在脑内逃避，这次是不是也应该作为最终的幻想？
希望如此......
有决心当然是好事.......但鲁鲁修却没有杜绝第三类接触的底气。谁让下定决心也不一定会成功，但不下决心一定很轻松......逃避是会上瘾的。
“感觉如何？”
双蛇纠缠的软物缓缓分离，紫瞳深处蓦闪一丝冷色，继而得意的抹过嘴唇，挑起拉克夏塔的下巴。
看上去是在借机占人便宜，但视觉上颇为美味的红唇，真品尝起来却没什么滋味，鲁鲁修尝到的仅是惹人讨厌的烟草味，笑脸也只是昧着良心的谎言。
“......一般般了。”
退步逃离手的挑逗，拉克夏塔强摆出一幅“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屑又傲慢的姿态，全不顾脸颊两侧泛滥的春情。
她是成年人，成熟性感的淑女。有操守，有魅力，自然也会有人追求。绝不是连接吻经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剩女。
这就是她脑中全部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容易理解。
作为女人居然沦落到要强行袭击男人，基本都会被当做饥渴过度的痴女。更何况连绯闻对象都没有的二十七岁，正是落人口舌的年龄。为名誉、为自尊，绝对不能承认她的感觉，不然真的丢人丢到了国外。大义凛然来说，这可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印度的形象。
区区三两寸的事能联想到国家，这真是伟大的觉悟......
话是这样说......但以往拉克夏塔大概也不会在意所谓的“两.性.关.系”，全身心投入科研，本就有单身一辈子的准备。突然的改变，究竟是被那双紫眸蛊惑，还是那番新鲜的经历打开了身体某个未从开启的开关？大概率是后者。
“......”
印度女的谎言，鲁鲁修并没拆穿，而是以看笑话的眼神玩味注视。手臂轻揽背脊、手臂搭着双肩，男女无声好似欲夜的偃息，让原本隐匿的声响一下凸显出来。
娇.喘......在房间荡漾回环。
全倚仗男人的扶持才没瘫倒，随喘息起伏的双.峰印上好似春花的羞红，发觉这源头都来自己身，尴尬的迎着鲁鲁修针刺般的注目，不得不说出真实。
“好了好了......我承认你口.活很好，感觉还算不错。让我快...”
推开鲁鲁修、后退转身，拉克夏塔的动作说不上客气，甚至有点自来熟。至于她悄声自语的内容，鲁鲁修不必听也能猜到，不外乎威猛先生之类的夸赞。
“话说回来！这种事......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犹如梦醒，拉克夏塔猛地转身，眼中还摆着几分惊异——那熟练的吻技不可能是天生，但ZERO似乎也没多大。看他的长相......这家伙有二十岁么？
“自然有人提供了交流学习的机会......”
“我姑且问下，ZERO......你今年多大？”
“十七。不，十八。”
“十八？！不会吧，我的第一......居然是和未......而且经验比我还......”
鲁鲁修无奈的耸耸肩。拉克夏塔喃喃自语的内容在他看来着实有些难以理解，要说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位可是出身印度，中华联邦所有加盟国中最奇葩的一枝——至少童婚这件事，印度可是享誉全球。
“在布里塔尼亚男性十六就算成年......而且我记得印度的未成年婚姻似乎格外开放，不是还有几岁就结婚的么......”
“仅是那些快入土的老头子才喜欢对幼女出手，大部分人都......都怪那些色男人，让我想反驳也没底气......既然ZERO说到这件事，顺便让我问一下ZERO大人的婚姻状况又是如何，不会......已经子孙满堂了吧？”
“......未婚，无子，未婚妻若干、女友若干、情人若干......”
“你还真是风流......”
拉克夏塔扶额悲叹道。她的懊悔并非对ZERO多情的不满，而是一股被现充打击的刺痛。人家才十七岁就在各方面老辣的不似少年，而二十七岁的自己却只是人家的一道配菜。说的更明白一点，就是她如果早知道这事有这么爽，初体验肯定不会落到现在。
“算了......反正ZERO你只要不是从男人身上学来就可以，让我当情人就情人好了，反正我也不吃亏。话说我们既然已经是这种关系，作为情人的我是不是应该有优待，比如追加科研资金之类的......”
笃定了自己没有危险，拉克夏塔又取回了成熟女性的从容，稍稍用语言调戏了鲁鲁修，便挽起鲁鲁修的小臂试图用女性的丰满来赚取ZERO的支持——从失身到主动舍身，她的反应完全证明了一个没有节操的女人是多么容易堕落。
拉克夏塔当然不吃亏，因为所有吃亏的感觉全跑到了鲁鲁修这里。这次他不仅出卖了身体，最后还要倒赔钱。
“资金一时无法周转，至于情人的优待暂时也只有“这”一样，享受过后不要忘记你的任务啊。”
钱没有、人抵债。
带着如此打算的鲁鲁修，毫不犹豫的吻住拉克夏塔，打算趁她意乱情迷逃之夭夭，结果却见这位印度科学家形式主义的挣扎一下，便闭认命似的闭上眼睛，手臂犹如美蛇缠住鲁鲁修的四肢，让原本简单的吻难以收场......
时间浪费在了无用的地方。
对于自身勇武再次造成的结果，鲁鲁修没有半点得意。一对毫无涟漪眼眸，清冷又深邃，就像是在注视不堪一用的新玩具。

过去这一年，被ZERO改变的不止是世界、不止黑色骑士团，还有......他自身。
站在鲁鲁修的立场，战斗锻炼了他的胆识，情场则磨炼了根性，这具身体或许隶属与非人之物，但大体还是与常人无异，会像人类一样慢慢补足缺陷。
曾经会被女色迷惑的他，现在完全能面对温柔乡的蛊惑。身体在进行机械运动的同时，仍有条不紊的考量，冷眼注视自己的所作所为。看似沉沦却又清醒无比，似乎意识和身体分割成独立的存在......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万物永远处于平衡和动荡，一成不变的只有既定的往事。
至于拉克夏塔是否抱着别样的打算，已经能肯定的否决。这个女人虽然很聪明，却没有多少城府。别说是阴谋，怕是除了骑士以外的东西，连动脑都懒得去做。
静坐沙发之上，鲁鲁修默默注视着拉克夏塔，久久无言。
难道让人相信，仅有几克剂量的血浆会是问题的根源？自己的血是能让女性回春的魔药？
这太不合理了！哪怕事实如此也定然不能承认，最多......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受害者，减少对拉克夏塔的限制，或按她的要求增加科研经费就算是最大的让步......但如果能借机将拉克夏塔争取过来，情人关系还是可以纳入考虑——权当是出卖肉体来收买人心，反正这样的事已经做过一次了。
重新打理好衣物，视线从拉克夏塔的酮体扫过，看她平缓起伏的胸口就知道她正在甜蜜的梦乡。这正是鲁鲁修暂离的机会，这个地方的空气太过淫霏了。
“睡着了......么？似乎每个人都是这样，喜欢在结束后小睡一阵，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悄悄走出房间，在黑色骑士团基地的回廊踱步，听着踏步时的清脆回音，鲁鲁修静下心将自己浸泡在冬日寂静中。半响，漫步至阳台，站直身体仰望窗外悄然悬起的皎月。
至于理由，则是脑海漂浮过的人影
至于人影，则是翩翩的绿色风姿。
举个例子。
假如有个小孩，总是故意打碎别人家的玻璃。一次、两次，很多次以后，哪怕小孩改过自新，再遇到打碎玻璃的事，别人也会本能的想到他。
以此推论，鲁鲁修会想到c.c.是理所当然的，按理来说只要和GEASS有关，将锅扣在c.c.身上就绝对没错，即使错了也能心安理得。
.——这次会不会还和她有关系？
“c.c.”
“嗯？~干嘛突然喊人家的名字，想我了吗？”
“！！！”
这声音、这口吻，除她还会有谁？野性不驯的家伙，终于知道回家了吗！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转身、凝视踩在自己影子上的女人，紫色眼眸在月影下映出一股灰蒙蒙的绿色。面对突然现身的c.c.，鲁鲁修是在强行保持平静。
一是“久别重逢”的“感动”，二是背后忽然传来声音的“惊喜”。有这样的隐匿能力，为什么不去做忍者呐？
“这些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轻轻依在墙壁上，c.c.默默理起了头发，一根根满是灰尘而显得脏乱的发丝，噗噗落下大片尘屑。看她那身穿成了灰色的白衣，就知道她肯定没勤于清理身体，最恰当的形容就是一只从泥塘中滚过的野猫。
这家伙，几天没有洗澡了？
“什么都没有......你还是先去洗澡吧。”
收拢不知为何升起的恼火和急于提问的疑惑，鲁鲁修轻声答道。他虽然心中有诸多疑问，但也不会连洗澡的时间都不给，这是绅士的职责——不要问为什么鲁鲁修让拉克夏塔光溜溜了两个小时，他就是在区别待遇。
“唔，真的？感觉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哈？......我是不是还要向你提交一份这些天的行动报告？在某人......消失这么多天之后。”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严肃嘛。”
c.c.叮铃一笑，雅步信行到鲁鲁修身前，抬手捧住ZERO的头盔。看似调戏，可从假面印下的手印来看，她只是在用“ZERO”擦手，所以眼中的得意才会变成戏谑。
“鲁鲁修......前一段时间，你的眼睛有时会突然痛起来吧？我就是为你解决这件事去了，费了我好大的力气，不过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嗯、嗯，我知道的，不用太感谢我哦。”
“......那果然是因为GEASS么？当然不会“太感谢你”，甚至......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
“哎？为什么啊！”
c.c.闻言一愣，那惊讶的表情，与邀功却反被训斥的小孩完全一致。说到底，她有什么理由不被感谢？
“你听过瓶中恶魔的故事么......现在的我就是因为等待而丢了良心的恶魔——快去洗澡吧。”
鲁鲁修最后审视c.c.一眼，便凛然转过身。虽是以轻快的口吻回答，但诸多苦涩却没能逃离味蕾。这次，他不仅失贞，更重要的是丢失了为人的根本。无法......再以人类自居。
“原来是想我了......你还真是可爱的家伙。嗯，直接像小宝宝一样，对着妈妈撒娇也是可以的哦。”
她......是否听懂了鲁鲁修的隐喻？这般散漫，决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对于可以想象到的，c.c.的恬静笑脸，在这种情况就是让人暴躁的火油！
“什么小宝宝！什么妈妈！你又懂什么！”
被怒意冲破头的鲁鲁修猛地转身，可触碰到的只有附着尘土的柔软果实——砰的一声，被c.c.摘下的假面重重摔在地面，溅起沉闷的回音，而被抱在怀中的鲁鲁修，则像是回到了母胎，一时只剩下让人好似羊水般让人安心的暖意。
“呐，鲁鲁修......你害怕了么？”